太平公主终于爆发了,她抓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了地上。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紫黑色的墨汁四散飞溅,弄脏了名贵的地毯,也溅上了她华美的裙角。
“滚!现在就滚!”她指着大门,声嘶力竭。
“臣,遵命。”
陆羽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感觉,反而对着她,从容地躬身一礼。他将那张宣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袖中,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贝。
然后,他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主厅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那道名为“影子”的黑色身影一眼,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团无害的影子。
当他走到门口,即将跨出那道门槛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回厅内每个人的耳中。
“对了,殿下。臣刚才想了一下,裁撤一百二十人,似乎有些仓促。不如这样,臣今晚回去,将府内所有人的名录、职司、家世背景都整理一遍,拟一份详细的章程出来。”
“明日一早,再呈给殿下御览。毕竟,这是殿下您的家事,总该让您心里有个数。”
说完,他再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你……”
太平公主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赢了。
他不仅化解了她的杀招,还顺势将他的权力,更深地楔入了公主府的骨髓里。从查账,到定规矩,现在,他甚至要开始插手人事任免了!
而她,除了无能狂怒,砸东西,竟毫无办法。
那股名为“痛”的感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她的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
走出主厅,沐浴在清冷的阳光下,陆羽才感觉到,自己那身绯色的官袍,后心处,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散开。
刚才的一切,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凶险万分。只要太平公主的理智,在那一瞬间被愤怒冲垮,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叮!检测到宿主在生死危机中,成功以‘势’破‘力’,逆转乾坤,初步建立长史绝对权威!”
“【主线任务:折翼的凤凰】完成度+15%!”
“恭喜宿主,获得阶段性奖励:气运点+1000,解锁新技能【不动如山】(初级)!”
【不动如山】(初级):被动技能。在面对威压、杀气或精神冲击时,能保持心神绝对镇定,思维逻辑不受干扰,大幅豁免恐惧、慌乱等负面情绪影响。
一股暖流,从系统面板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那残留的后怕与寒意。陆羽感觉自己的心境,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玉石镇住,变得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安定。
好东西。
这简直是为他这种经常要在刀尖上跳舞的人,量身定做的神技。
他抬头,看了一眼主厅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刚才那个叫“影子”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她身上那股气息,纯粹、凝练,不带一丝杂质,只有在最严酷的、专门为杀人而设的训练体系中,才可能培养出来。
会是谁的人?是武家的死士?还是李唐皇室暗中培养的秘密力量?
系统无法探查,说明对方身上,很可能存在着某种能够屏蔽气运探查的宝物,或者她本身修炼的功法,就具备这样的特性。
这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陆羽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他所依赖的系统和历史知识,并非万能。在这盛世大唐的华美袍服之下,还隐藏着太多他看不见的、足以致命的阴影。
他正思索着,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之前失笑的年轻侍女,正端着一盆换洗的污水,低着头,快步从一旁的廊下走过。
在与陆羽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一句。
“长史大人,小心冯管事的夜宵。”
说完,她不敢停留,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了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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