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越过莉莉丝的肩膀,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然后,他那张严肃的脸,瞬间,僵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干净得不像话,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客厅。三个身上画满了红色叉叉和诡异符号的人形靶子。一面写满了“革命”“秩序”“精神干涉”(都是德语)等等他完全看不懂,但感觉很危险的词语的巨大黑板。
一个穿着考究、看起来就像个邪恶德国哲学家的老头,正用一种看小白鼠的眼神,微笑着看着他。
以及……那个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浑身湿透,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疲惫的……小女孩。
普劳特傲罗的大脑,嗡地一声。
他出发前,看过了资料。未成年巫师伊丽莎白·莉莉丝,暑假期间,在家中,频繁触发“踪丝”,使用的,还都是一些威力巨大远超学龄的攻击性魔咒。
现在,眼前这幅景象,完美地,解释了一切。
这哪里是孩子不懂事在家里乱玩魔法?
这分明是……一个被邪教组织控制的、惨无人道的、虐待儿童的犯罪现场啊!
“哦,踪丝?那玩意儿还没过时吗?”莉莉丝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大事。我女儿,黑魔法防御术的暑期作业有点跟不上,我这个当妈的,给她开个小灶,补补课而已。”
这个解释,听在普劳特傲罗的耳朵里,简直就是欲盖弥彰、最拙劣的谎言。
补课?有谁家补课,是把客厅搞成行刑场的?有谁家补课,是把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折磨成这副样子的?
他那颗充满了正义感、年轻的心,瞬间,被一股熊熊的怒火,给点燃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他自认为最温和、最具有亲和力的声音,对着屋里的伊丽莎白说道:“孩子,你还好吗?我是魔法部的叔叔,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对待,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保护你的。”
伊丽莎白抬起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气、眼神里充满了“快告诉我你被虐待了,我好冲进去把这两个人渣抓起来”的年轻傲罗,大脑,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空白。
虐待?
她是被虐待了。
一个第一代黑魔王,天天琢磨着怎么把她的三观按在地上摩擦,怎么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革命家”。
一个魔药和黑魔法双修的大佬,天天换着花样,研究怎么才能在不把她弄死的前提下,榨干她最后一丝魔力。
这何止是虐待?这简直就是……地狱级的VIP私人订制服务。
可这些,她能说吗?
她要是敢说一个字,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年轻傲罗,会在三秒钟之内,被莉莉丝变成一瓶效果不明的魔药,或者被格林德沃微笑着,从精神到物理层面,彻底人间蒸发。
“我没事。”伊丽莎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麻木的平静,“我只是……有点累。”
“胡说!你看看你!”普劳特傲罗急了,“我能……进去喝杯水吗?”
他必须找个机会,和这个可怜的孩子,单独谈谈!
莉莉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当然可以。”没等莉莉丝发作,格林德沃那温和的声音,就从书桌后传来。他甚至还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非常欢迎魔法部的朋友,来……视察我们的教学成果。”
普劳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莉莉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伊丽莎白,”莉莉丝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去,给这位……‘叔叔’,倒杯水。”
机会来了!
普劳特的心,狂跳起来。
伊丽莎白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向厨房。在她和普劳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年轻的傲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用一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压得极低、充满了正义和关怀的气音,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
“孩子,如果受虐待了,要勇敢发声。”
伊丽莎白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恍惚的。
她把那杯水,递给了那个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的年轻傲罗。
她看着莉莉丝那张充满了不耐烦的脸。
她看着格林德沃那张充满了恶劣趣味的笑脸。
然后,她的大脑里,反复回响着那句充满了正义和希望的耳语。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诞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那颗被两个魔王反复折磨得已经快要麻木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就这么,被戳到了笑点。
她想笑。
一种接近崩溃的、歇斯底里的、想捶地大笑的冲动,从她的胸腔里,疯狂地,涌了上来。
最终,年轻的普劳特傲罗,还是被莉莉丝不耐烦地赶了出去。临走前,他还用一种“孩子你别怕,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的眼神,给了伊丽莎白一个沉重的、充满了鼓励的注视。
当公寓的门,再一次,将整个世界,都关在外面时。
莉莉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了,休息结束。”她敲了敲那面黑板,“我们继续。下一课,‘论如何在傲罗的严密监视下,完成一次完美的、不留痕迹的暗杀’。”
伊丽莎白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的格林德沃。
她终于,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轻,很沙哑,带着一丝泪意,和一种……彻底放弃治疗的、认命般的解脱。
虐待?
不,这不是虐待。
这是飞升。
一步到胃的那种。
喜欢HP只想装透明的我却超强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HP只想装透明的我却超强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