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了“远古仙宗覆灭”这一惊天消息带来的震动后,卓铭的心绪缓缓平复。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朱雀化身身上,带着一种审视,更带着一丝了然的欣慰。
这两百多年的独立行动与思考,这具由须弥万化身承载的、共享着他最初记忆与性格的灵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孕育出了完全独立的意识与人格。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工具,一个分身,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卓铭看着他那与自己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神,心中做出了决定。一直让他以“卓铭”的身份存在,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束缚?是时候,给他真正的自由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而郑重:
“化身,这两百余年,辛苦你了。”
他顿了顿,直视着化身的眼睛,提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你可愿……彻底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朱雀化身身体微微一震,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茫然,也有一丝潜藏已久的期待。
卓铭继续清晰地说明条件:“不过,既为独立,便需有独立的过往。我会清除你记忆中,所有关于清月、乐安、不凡的部分。从此,你就是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只是……你的实力源于化身特性,将永远维持在我本体的三成,这一点,我无法改变。”
听完这番话,朱雀化身陷入了沉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两百多年来,他扮演着“卓铭”,守护着卓铭在乎的一切,那份情感与责任早已刻入灵识深处。但要割舍这些,换取真正的自我……
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不再是模仿卓铭的表情,而是露出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带着释然与决绝的笑容。
“谢谢你,本体。”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卓铭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对这具诞生了独立人格的化身而言,才是真正的新生。扮演他人两百年,足够了。
“很好。那么,以后你的名字……可有什么想法?”卓铭问道,将这命名的权利交还给他自己。
朱雀化身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开口道:“便叫……卓彦吧。”
“卓彦……”卓铭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轻笑,“好,从此,你便是卓彦。”
话音落下,卓铭不再犹豫。他抬起手,指尖缭绕着混沌气息,轻轻点向卓彦的眉心。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涌入,精准地寻找着那些与冷清月、卓乐安、卓不凡相关的记忆碎片,将它们如同尘埃般轻轻拂去,化为虚无。
然而,卓铭的动作极其小心而有分寸。他丝毫没有触碰卓彦这两百多年来,独自处理宗门事务、游历四方、与人交往、思考感悟所积累下的、属于“卓彦”自己的记忆。那些经历,是独属于他的宝贵财富,是他人格的基石。
卓铭清除的,不过是他“卓铭”的过往而已。
过程很快结束。
卓彦(不再能称之为化身)缓缓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许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他看了看眼前的卓铭,又看了看旁边的冷清月(对他而言已是一位陌生的、气息强大的前辈),最后低头感受着自身的存在。
他失去了作为“卓铭”的一部分沉重羁绊,却感到灵魂从未有过的轻盈与完整。
他对着卓铭,郑重地行了一礼:“谢谢,本体。”
看到卓彦接受了自己的新生,卓铭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开心笑容。然而,这笑容之下,是更为深远的考量。
“好了,既已独立,重聚四圣之事便刻不容缓。”卓铭语气转为严肃,“你曾是我的分身,承载我部分本源,如今我既已是半步归墟,即便只是三成实力,也足以助你触摸大乘之境!”
话音未落,卓铭抬手便按在卓彦头顶!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浩瀚、蕴含着混沌道韵的灵力洪流,如同决堤天河,毫无保留地涌入卓彦体内!这并非简单的传输,而是卓铭以半步归墟的无上伟力,强行提纯天地灵气,并以自身本源为引,为卓彦重塑根基,推升境界!
卓彦浑身剧震,经脉仿佛要被撑裂,但又在那精纯至极的混沌灵力滋养下不断拓宽、加固。他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冲破渡劫期的壁垒,朝着那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大乘期 发起冲击!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卓铭收回手掌时,卓彦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已然稳固在了 大乘初期!他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感激,对着卓铭深深一拜:“再造之恩,卓彦永世不忘!”
卓铭摆了摆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这般强行灌顶对他消耗不小,但他神情依旧淡然:“无妨,些许灵力,稍作调息便可恢复。”
然而,就在他看似随意地拍了拍卓彦的后脖颈,以示亲近与鼓励的刹那——
一道无形无质、由最精纯的混沌法则凝聚而成的印记,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卓彦神魂最核心、与他这具化身之躯本源相连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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