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镇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特别作战团已经踏上了新的征程。按照刘肖制定的路线,部队专挑人迹罕至的山间小路行进,昼伏夜出,悄无声息地向西迂回。
山路崎岖难行,战士们却士气高昂。黄石镇一战的胜利,不仅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粮草问题,更让全团上下对新战术、新编制充满了信心。就连最保守的老兵,现在也对步炮协同、侦察先行的作战理念心服口服。
要我说,团长这一套就是管用!行军途中,一个老兵唾沫横飞地跟新兵吹嘘,以前咱们打仗,就知道猛打猛冲。现在可好,炮兵先轰,工兵开路,侦察兵把敌情摸得清清楚楚,这仗打得明白!
新兵们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再打一仗。
然而,这份高昂的士气,在第三天傍晚收到总部急电时,瞬间凝固了。
电报是周文先接到的。当时部队正在一处山谷中休整,通讯参谋匆匆送来电文。周文借着夕阳的余晖展开电文,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得煞白。
出什么事了?刘肖心头一沉,快步上前。
周文没有说话,只是将电文递给他,手指微微发抖。
电文很长,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一场震惊全国的血腥事变。东海地区突然发生清党事变,大批同志被残忍杀害,血流成河。遇难者名单很长,刘肖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曾经在黄埔共事过的教官,一起参加过东征的战友,还有...
廖...廖先生...周文的声音哽咽了,他也...殉难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廖忠凯,这位革命元老,曾经在黄埔时期给予他们无数帮助的长者,竟然就这样牺牲了?
刘肖死死攥着电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往事:廖先生在讲堂上激昂陈词,在病榻前谆谆教诲,在危难时挺身相助...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长者,竟然已经与他们天人永隔。
还有陈志远...周文的声音更加低沉,他在东海负责工人运动,事发时正在组织罢工...被当场杀害...
陈志远,那个在黄埔时期总是充满激情的年轻党员,曾经和刘肖在同一个小组学习讨论。刘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陈志远还兴奋地跟他描述东海工人运动的大好形势...
电文在干部们手中传阅,每一个看到的人无不色变。愤怒、悲痛、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这帮畜生!程铁军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廖先生多大年纪了,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赵立仁脸色铁青,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冰冷如刀:他们这是要斩尽杀绝啊...
消息很快在部队中传开。战士们起初不敢相信,待确认消息属实后,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篝火还在燃烧,却没有人说话,只有火焰噼啪作响的声音,衬托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一个年轻的战士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我要回去!我要给廖先生报仇!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对!报仇!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杀回去,跟这帮王八蛋拼了!
愤怒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越来越多的战士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要求改变行军路线。
都安静!程铁军大喝一声,环视着激愤的战士们,你们以为我不想报仇吗?廖先生待我如子,这个仇一定要报!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这个一向豪爽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
刘肖始终沉默着。他站在一块岩石上,看着群情激愤的战士们,心中五味杂陈。作为穿越者,他早知道这段历史,但当血淋淋的细节摆在面前时,那种冲击依然难以承受。
这些牺牲的同志,不再是历史书上的冰冷数字,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团长!一个营长快步走来,声音急切,战士们情绪很激动,都在要求杀回去。您看...
刘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是部队最危险的时刻。一旦被复仇的情绪冲昏头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通知所有连级以上干部,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半小时后开会。
临时会议室设在一个山洞里,油灯的光芒在岩壁上跳动,映照着一张张悲愤交加的面孔。
还开什么会?一个连长忍不住喊道,团长,下命令吧!咱们杀回去,跟这帮叛徒拼了!
对!拼了!
就算战死,也比当逃兵强!
附和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稳重的许向前也沉默不语,显然内心同样充满愤怒。
刘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议论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开口: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当我看到廖先生的名字时,当我看到那些曾经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志的名字时,我的心和大家一样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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