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混杂海腥与毒性的刺鼻气味。瓦片上,那滩淡绿色的黏液仍在微微冒着白烟,昭示着其内蕴含的危险。肖胜盯着这初步提炼出的“成果”,眉头紧锁。韧性或许有了,但这强烈的毒性却如同附骨之疽,不将其祛除,这蛛丝别说用来做钓线,恐怕碰一下都会出事。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是寻找某种中和毒性的草药,还是尝试用海水反复冲刷——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肖胜!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布裙的女孩便出现在了院门口。她挎着一个用细藤编织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半满的、翠绿鲜嫩的海菜。女孩年纪与肖胜相仿,面容清秀,皮肤是海边孩子常见的健康小麦色,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如同被海水洗过的宝石。她是住在隔壁的阿珠,父母也是渔民,在一次出海遭遇风暴后未能归来,如今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相似的境遇,让两人平日里走得近些。
阿珠脸上原本带着献宝似的笑容,但一进院子,就被那股怪异刺鼻的气味呛得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她一眼就看到了蹲在瓦片前的肖胜,以及他面前那滩冒着烟的绿色黏液。
“哎呀!你又在捣鼓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阿珠几步凑了过来,好奇地探着头,随即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这绿乎乎的东西看着就有毒!比沙滩上翻沙的螃蟹弄出的泥水还难闻!”
肖胜见她过来,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瓦片,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想用蛛丝做钓线,这是从毒蛛壳里烤出来的。”
“蛛丝?做钓线?”阿珠眨了眨大眼睛,显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新奇,但目光落在那滩黏液上,又充满了担忧,“可这东西看着就有毒啊!怎么能用?”
她放下手中的海菜篮子,仔细端详着那滩黏液,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往后退开一小步,神色变得专注起来。
她轻轻抬起双手,掌心向上,一股微弱的魂力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紧接着,柔和的白光在她掌心汇聚,一个巴掌大小、奶白色的海螺缓缓浮现。海螺的壳身圆润光滑,上面有着天然形成的、深浅不一的浅棕色螺旋纹路,仿佛记录着大海的韵律。这正是阿珠的武魂——小海螺。
这海螺武魂并非战斗类型,但它拥有一个很实用的能力——对水质和能量纯度有着极高的敏感度。
“我这海螺能‘闻’出水里的脏东西,”阿珠有些小得意地对肖胜说,随即又补充道,“能量里的‘杂质’它也能感应到哦!让我试试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将悬浮在掌心的小海螺武魂,移动到那滩绿色黏液的上方。随着海螺的靠近,它奶白色的壳身自然而然地泛起了淡淡的蓝色光晕,如同月下平静的海面,柔和而纯净。
然而,当这圈蓝色光晕接触到瓦片上黏液散发出的无形气息时,异变发生了。只见光晕接触黏液“气息”的区域,那柔和的蓝色迅速变得暗淡、浑浊起来,仿佛清澈的水滴入了墨汁。光晕明暗变化的速度相当快,显然这黏液中蕴含的“毒性”相当强烈。
阿珠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在海螺壳上敲击了一下。随着她指尖的动作,海螺武魂散发的光晕明暗变化变得更加明显和迅速,像是在用一种独特的语言诉说着黏液中毒性的浓烈程度。
“你看,”阿珠指着那明显暗淡下去的光晕区域,语气带着肯定,“光都变暗了,毒不小呢。这东西肯定不能用!”
肖胜紧紧盯着海螺光晕的变化,心中豁然开朗。他正愁没办法精准判断毒性的去除程度,阿珠的武魂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那如果用海水反复冲洗呢?”肖胜立刻提出自己的想法,并看向阿珠,“海水能不能洗掉或者减弱这种毒性?你的海螺能判断出来吗?”
阿珠歪着头想了想,看着肖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认真和期待,点了点头:“应该可以!我的海螺对水里的变化最敏感了。我们试试看?”
“好!”肖胜立刻起身,找来一个破旧的木盆,从院内存放雨水的大缸里舀了些水,又按照阿珠的指点,加入适量的海水进行勾兑,模拟出接近海浪冲刷的环境。他将粘附在瓦片上的大部分绿色黏液小心地刮取下来,放入木盆的清水中。
淡绿色的黏液在水中缓缓散开,如同晕开的墨迹。阿珠再次召唤出海螺武魂,悬于木盆上方。海螺散发的蓝色光晕接触到混入黏液的水体,立刻再次变得暗淡。
肖胜开始用手搅动盆中的水,模拟海浪冲刷。一遍,两遍,三遍……每一次换水,阿珠都会用海螺武魂进行检测。随着冲洗次数的增加,海螺光晕暗淡的程度果然在逐渐减轻!
这个过程枯燥而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阿珠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专注地观察着海螺光晕的每一次细微变化,并及时告诉肖胜冲洗的效果。肖胜则负责一遍遍地换水、搅拌。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水声搅动和海螺微光闪烁。不知不觉间,两人靠得很近,肖胜能闻到阿珠身上淡淡的、如同阳光晒过的海藻般的清新气息。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换水后,阿珠手中的海螺武魂散发出的蓝色光晕,在接触到水体时,不再发生明显的暗淡,只是泛起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涟漪。
“好了!”阿珠欣喜地抬起头,看向肖胜,眼睛亮晶晶的,“你看,光晕不变暗了!毒性应该差不多洗掉了!”
肖胜看着盆中那已经变得清澈许多、只剩下些许银白色丝絮状物质悬浮的水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向额角带着细密汗珠、脸颊因专注和兴奋而泛着红晕的阿珠,心中涌起一股真诚的感激。
“阿珠,”他认真地说,“这次多亏你了。”
阿珠被他认真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海螺武魂,声音轻轻地说:“没……没什么啦,能帮到你就好。”
小院里,刺鼻的毒性气味早已被海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氛围。初步的困难,在两人的协作下,似乎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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