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位老友的模样，莫奈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安抚，又像告别。
“没事，我都明白。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大起大落？”
“我一直信一点：没什么能真正困住我，也没什么事能真正动摇我。”
“你很好，刘国强那孩子也不差。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该分清的事分清楚。”
“咱们心里都有数，那些事背后意味着什么，也都清楚眼下这局面代表着什么，你说是不是？”
“既然用不上我了，那走就走了。
回去也好，正好养养身子。
我心里头啊，早就积了点病根。”
“行了，这辈子也算值了，临了还体验了一回‘一杯酒，卸担子’的滋味。”
高育良听罢，胸口猛地一闷，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知道，这一别，下次相见怕是遥遥无期。
如今话已说到这份上，再多解释反倒显得多余。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按住莫奈良的肩膀，声音低沉而真挚：“其实没人想赶你走。
只是觉得……你也该歇一歇了。
你在这儿拼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家了。”
“只愿你登机前，还能再回头看一眼这片土地。”
并非不让他多留一夜，而是莫奈良的身份特殊——他是外派的将领，这类调动向来当日即行，不得拖延。
正因如此，高育良才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谈谈，可惜时机太少，始终未能如愿。
如今，该说的都说尽了，该点的也都点到了。
莫奈良心里并不真是怨他，只是走到这一步，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那种突如其来的离别感，像被人悄悄从熟悉的世界里抽身出去，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滋味实在不好受。
可事到如今，局面已经摆在那里，再拖着不走，也不现实了。
“这事我不怪你，本来走到今天这步，谁也没法回头。
我心里清楚，也不会记挂。”
“就到这里吧，送人送到千里，终归要分别，再多说也无益。”
“我这就启程回国了，往后日子还长，愿你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干出点模样来。”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直到走进电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忽然一软，差点跌倒。
那一刻，脑子空得厉害，情绪也乱成一团，竟不知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力交瘁。
直到电梯即将抵达底层，他才用力撑起身子，挺直脊背，装出一副能扛下所有重担的模样。
或许正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原来远比想象中更沉重。
刘国强已带着当地驻军整齐列队，两排人肃立两侧，准备为他送行。
就在这时，高育良也从电梯里走出，望着眼前的阵仗，开口说道：
“时间太紧，没能安排更像样的场面，只好让几个年轻人临时凑了些想法，这才有了现在的安排。”
“等你回去了，别记恨我。
你也到了该歇一歇的年纪，按理我也该退下来享清福了，可惜啊，我还走不到那一步。”
“所以这事，还请你多包涵。
撤你的职，真不是我有意为之。”
听着这番话，他神色平静，只是轻轻拍了拍高育良的肩。
“别说这些了，你的心思我懂，我的意思你也明白，咱们之间，何须多言？”
“其实我一直想回老家了，父母年纪大了，也该回去尽尽孝。
就这样吧，有缘自会再见。”
高育良点点头，刘国强则一声令下，全体敬礼。
在众人的目送中，他登上汽车，驶向归国之路。
几天后，高育良才慢慢缓过神来，仿佛终于从一场漫长的送别中抽离。
确实不容易。
偏偏这时候，刘国强又来了。
“你这人可真是稀客上门啊，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又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最近高育良发现刘国强有个习惯——总爱跑来汇报情况。
问题要是大，整改也就罢了，可这家伙几乎隔两天就来一趟，弄得他有些头疼。
毕竟驻军里的琐事繁杂，很多他本不想插手，可现在全堆到了自己面前，不管又不行，搞得身心俱疲。
说白了，现在这局面，就算让他重新整顿队伍，他也无从下手。
可没想到，刘国强对此却显得格外上心，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领导，我这次来是有件要紧事向您报告。
不过……这事我们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是这么回事——咱们的武器出问题了。”
“不是少了，也不是丢了，而是……多了一把。”
刘国强说这话时，自己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话音刚落，高育良的眼神立刻变了，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小事，是大事。
要是传出去，说部队武器管理出现纰漏，哪怕只是多出一把，也会被当成重大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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