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是市长,但京海人口接近千万,事务繁杂,下面很多事情往往都会被压着不报。
毕竟,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
就在车子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时,
人影在暮色中缓缓靠近,高育良远远便注意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孩子,脸上沾着泥灰,身上穿得单薄得可怜。
要知道,眼下可是十一月。
京州的十一月,气温通常在十八九到二十来度之间。
可这里是京海。
京海,是汉东省内唯一一个有集中供暖的城市。
气候更偏向北方。
而今天的京州,气温已经降到了六七度。
夜里还会再低几度。
“停车……”
随着高育良一声令下,车缓缓停下。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朝着路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去。
李远航望着前方那个瘦小的身影,心里一阵不安。
他隐隐觉得要出事,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正走过来的王县长。
“王县长……”
“这是怎么回事?”
李远航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问。
那小女孩穿得太单薄了,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心疼。
这事他事先毫不知情。
“李市长,我真的不知道。”王县长心里也是一肚子苦水,眼神不自觉地扫向了镇委书籍。
镇委书籍却将目光投向了分管扶贫工作的副镇长。
副镇长此刻也满腹委屈。
有些事,哪能照顾得面面俱到?
全镇有四五万人啊。
他已经在心里把镇扶贫办主任和那个村的村支书恨上了,连带着也记住了他们。
这明显就是层层推责。
“小姑娘……”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高育良走近了,轻声问道。
小女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朝田埂走去。
高育良没有停下,跟了上去。
“你不冷吗?”
她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沉默,脚步却加快了几分,显然对他心存戒备。
“你爸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
小女孩的声音轻得像风。
“那爷爷奶奶呢?”
她又沉默了。
见状,高育良也不再多问,只是一路默默跟在她身后。
其他人也都跟着,气氛沉闷。
刘秀丽偷偷看了李远航一眼,身后的几个人也都在心里叫苦。
他们心里都清楚——
回去后必须全面开展扶贫排查工作。
一次是偶然,如果再出现两次、三次这样的情况……
他们这些人,恐怕也到头了。
没走多久,便到了女孩的家。
穷,穷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那种贫穷,连高育良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2005年,汤光耀任省掌期间,汉东省启动了新农村建设。
一晃已经十年过去。
高育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屋。
那根本不能算房子,用现在的话说是草棚。
墙是用竹篾编成的,再糊上泥巴。
这种房子五六十年代很常见。
他知道汉东有些地方还存在。
但没想到京海竟还保留着这种屋子。
这简直就是对他工作的否定。
“小梅……”
“你带钱了吗?”
高育良越过女儿,看向梅晓歌。
女儿和他一样,身上从不带现金,只能问梅晓歌了,回头还她就行。
“带了。”
梅晓歌掏出五百块钱。
“拿去吧,给小姑娘买几件衣服。”
大娘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高育良这才坐下来,和她聊起了家常。
“大娘……”
“您一年能领多少钱?”
“记不清一年多少了,一个月一百。”
“高书籍……”
王县长刚想解释。
却被李远航一个眼神制止了。
“一年一千二!”
高育良脸色如常,内心却已冰冷。
低保分三档:一年一千二、两千四、三千六。
这样一个困难的家庭,竟然只享受最低档。
这,是对整个扶贫工作的否定。
高育良站起身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宋梓博身上,伸手指了指他,语气坚定:“明年,我还会再来。”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停留。
所幸,之后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当晚,高育良连接风洗尘的宴席都没参加。
甚至都没在京海过夜,连夜赶往邻近的东海市,可见他心情之差。
他显然心情低落……
而这种情绪也蔓延到了整个京海。
晚上九点。
京海市韦和市正府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
第二天清晨七点左右。
高启强一如往常地边吃早餐边翻看报纸。
昨日的风波已被省韦宣传部关注,准备作为典型案例进行推广,直接登上了《汉东日报》的头版。
京海也因此在全省范围内出了名。
“我想帮那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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