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吹过旷野的呜咽。
林猛走到垛口边，向下望了望，回头汇报，语气轻松了些：“解决了。消耗能量低于预期，无人员伤亡。就是又弄脏了一段外墙，明天得让清理队辛苦点。”
封碣“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他转身，大衣下摆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尸体拖远点烧了。监测能量读数，刚才的波动可能引来大家伙。”
“是。”林猛点头，跟在封碣身后半步，“城主，这批掠袭者的装备比上次又差了点，看来外面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垂死挣扎罢了。”封碣脚步未停，走向下城墙的阶梯，“资源只会越来越少。要么变成畸变体，要么变成掠袭者，要么…来敲我们的门。”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磐石城在他们眼里，就是永夜里最大的一块肥肉。”
“有您在，他们来多少都是送死！”林猛语气笃定，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赖。
封碣没有回应这份恭维。走下城墙，进入主堡内部，光线依旧昏暗，依靠着墙壁上镶嵌的、由烬铁矿驱动的荧光石提供照明。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金属和尘埃的味道，偶尔混杂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不断有人向封碣行礼，眼神敬畏。他目不斜视，偶尔对某个人发出简短的指令。
“三号矿区产量下降了。” “已经加派了人手，城主，但深处岩层太硬，而且…” “明天之前，我要看到解决方案，不是借口。” “是！城主！”
“西区居民反映配给的热水不足。” “能量优先供应防御和生产。让他们克服。” “……明白了。”
他处理事务的速度极快，每一个决定都冰冷而高效，不带任何冗余情感。伤亡数字、资源消耗、生产指标…在他口中只是一串需要被处理和优化的数据。
林猛跟在他身后，沉默地听着，只有在封碣发出指令时才点头应声。
走到主堡大厅的中央，封碣停下脚步，望向厅外依旧黑暗的天空。永夜世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能量风暴掠过时天空会呈现病态的紫绿色，其余时间，便是永恒得令人绝望的墨黑。
“猛叔，”封碣忽然开口，用了私下的称呼，“你说，这黑暗到底吞没了多少东西？”
林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城主会问这个，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数不清了。但只要我们磐石城还在，就总还有一点光。”
封碣极淡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没有任何温度：“光？我们不过是躲在硬壳里，燃烧着最后那点家底，等着被黑暗彻底消化或者…侥幸熬到未知的尽头罢了。”
他的话音不高，却让林猛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封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大厅穹顶之外某个方向的天空。尽管隔着厚重的岩层，他的眉头却骤然锁紧。
几乎同时，大厅一角的能量监测仪发出了尖锐却短暂的蜂鸣，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了一瞬，又迅速回落平静。
“刚才那波动…”林猛也察觉到了异常，警惕地按住腰间的武器。
封碣抬手制止他，目光依旧锐利地盯着那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障碍。几秒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不是攻击…也不是大型畸变体…”他低声自语，那波动短暂、陌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撕裂感？
他沉吟片刻，对林猛下令：“派一支侦察小队，去波动传来的方向仔细搜查，坐标我稍后给你。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不得擅自行动。”
“是！”林猛立刻转身去安排。
封碣独自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大厅冰冷的荧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那转瞬即逝的异常波动，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虽未掀起波澜，却打破了那死寂的平静。
他隐隐有种预感，某种超出他掌控和理解的东西，正在靠近。
而磐石城，这座永夜中最后的孤岛，或许即将迎来一场真正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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