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的正式加入,如同为潜龙基地的水军建设注入了一剂强效的催化剂。她不仅带来了对江东水师内部运作、将领风格、战术优劣的深刻洞察,更与姐姐大乔一同,将周瑜遗留的部分水战心得与潜龙基地现有的技术理念相结合,开始系统性地重构水军训练大纲和战舰改造方案。姐妹二人,一个宏观统筹,一个精于细节,配合无间,令于禁等陆战将领叹为观止。
然而,刘封(士南)深知,军事的强大需要坚实的经济基础,而对交州的彻底掌控,经济手段往往比刀剑更为犀利和彻底。在“盐引期货”成功捆绑了交州大部分商贾利益之后,他决定推行更为激进,也更具颠覆性的举措——货币改革。
这一日,“计然堂”内,灯火通明。刘封、庞宏、甄若、黄权,以及被特许参与核心经济决策的二乔齐聚一堂。桌上摆放着几枚新铸的钱币样品。
这些钱币与市面上流通的五铢钱截然不同。它们大小统一,轮廓规整,色泽沉静。币身以精铜为基,掺杂了少量基地特产的锌和锡,使得钱币更加坚硬耐磨。正面阳文刻着“交州通宝”四个清晰的隶字,背面则是一幅简练的潜龙踏浪图案。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设计,都远胜汉末粗糙的五铢钱,更别提那些地方豪强私铸的劣币。
“主公,”甄若拿起一枚“交州通宝”,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盐引之制,已让我方掌控了交州大宗货物的定价权与流通渠道。如今推行新币,正当其时。我们可以规定,凡与我基地进行的所有交易,包括盐引买卖、货物结算、乃至军饷发放、民夫工钱,皆需使用此‘交州新币’。”
庞宏补充道:“可先在龙编、合浦、苍梧我们控制的盐引交易所和钱庄(已初步建立)强制推行,与旧币设定一个优惠的兑换比例,吸引民间持旧币来换。同时,我们掌控的盐、铁、糖等必需物资,只收新币或按更高比例收取新币。如此,新币的信用和需求将迅速建立。”
黄权抚须道:“此策关键在于掌控‘度’。初期需投入大量物资和金银作为储备,稳定币值,取信于民。待新币流通开来,我们便等于掌控了交州的金融血脉。士燮即便察觉,其府库所藏旧币将大幅贬值,其经济命脉将彻底受制于我。”
大乔沉吟道:“此策若成,效果堪比十万雄兵。但风险亦巨,若操作不当,引发民间恐慌或旧势力强力反弹,恐生乱子。”
小乔则从另一个角度提出见解:“可令水军配合,凡往来商船,在我控制港口停泊、补给、交易,皆鼓励甚至强制使用部分新币结算。如此,可加速新币在沿海商圈的流通,并借此影响更远的地区。”
刘封听完众人议论,决断道:“势在必行!甄若,由你总揽此事,制定详细章程,包括兑换比率、准备金管理、防伪措施等。士文、公衡协助。水军方面,就依小乔姑娘所言,予以配合。”
他拿起一枚沉甸甸的“交州通宝”,指尖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精细的纹路,沉声道:“我们要让交州之人逐渐明白,离了我们的盐,食之无味;离了我们的钱,寸步难行!”
“交州新币”的推行,如同在交州的经济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初期,凭借着潜龙基地强大的物资储备和信用背书(主要是盐),以及兑换的优惠,新币迅速在龙编、合浦等核心城镇流通开来,其精美的做工和稳定的币值赢得了商民的初步信任。
甄若展现出惊人的金融手腕,她建立的“四海钱庄”开始在各地设立分号,不仅办理兑换业务,还逐步开展小额借贷、异地汇兑等业务,将金融网络与商业网络紧密结合。大量旧币和金银如同百川归海,涌入钱庄,而“交州通宝”则如同血液,被泵送到交州经济的各个角落。
士燮很快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发现自己府库中堆积如山的五铢钱正在快速贬值,而购买潜龙基地的盐铁等物资,要么支付大幅贬值的旧币,要么就必须想办法获取日益紧俏的“交州新币”。他的财政收入锐减,对下属的赏赐和军队的犒劳都变得捉襟见肘。更可怕的是,他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基于货币的经济锁链,正缓缓套上他的脖颈,让他窒息。
他试图反抗,下令辖区内禁止使用新币,但收效甚微。商贾们阳奉阴违,百姓用脚投票,甚至连他麾下的一些官员和军将,也私下兑换新币以备不时之需。经济的潮流,绝非一纸政令所能阻挡。
就在交州内部因这场静悄悄的货币战争而暗流汹涌之际,那位曾与士燮秘密会晤的曹魏密使高骁,再次有了动作。
他没有离开交州,反而在龙编城悄然潜伏下来,似乎在密切观察着“交州新币”的推行情况和带来的影响。这一日,他伪装成贩运丝绸的商人,来到了潜龙基地设在龙编城的一处钱庄分号。
他没有进行大额交易,只是兑换了一些新币,仔细地摩挲、观察,甚至用随身的小秤称了重量,眼中不时闪过惊异和凝重的神色。
离开钱庄后,高骁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潜入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在房中,他点燃油灯,铺开绢帛,开始书写密报。笔迹刚劲有力:
“文远将军钧鉴:交州士南,其志非小。不仅盐铁之利尽握,更擅奇技,军备精良,今又铸新钱以图经济。观其钱制,精良远超官铸,民心渐附。士燮老迈,已受其制。此子恐成南方大患,不可不防。或应早定方略,或拉拢,或扼杀……
写至此,他笔锋一顿,想起那日远远窥见的潜龙基地港口内若隐若现的新型战舰轮廓,以及空气中隐约传来的、不同于寻常打铁的沉闷锻打声,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最终在绢帛末尾添上一句:
“……其实力,恐远超表象。骁,将继续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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