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阴云像沉重的棺椁压在判官墓园上空,刺骨的阴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掠过墓碑,碑面上的刻字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沈观单膝跪地,膝盖抵着冰凉坚硬的冻土,将一卷泛黄发脆的十八层阵图缓缓摊开在墓碑前的青石板上。阵图上用朱砂勾勒的纹路在阴风里微微发烫,每一道线条都精准对应着地狱防线的薄弱节点,那是他耗尽三个日夜,不眠不休地用前世刑侦队长的逻辑推演能力反复测算、修正,才最终敲定的破局关键。
“第一层‘语言规制阵’,由白鸢破局。”沈观指尖缓缓划过阵图最外层缠绕的纹路,指腹能清晰感受到纸张的粗糙与朱砂的微热,声音沉得像墓园深处的寒潭,“她的刀锯能撕裂空间壁垒,这层靠规则束缚形成的阵法,在她面前不堪一击。”话音刚落,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泛着诡异的黑紫色光晕,上面刻满了扭曲缠绕的符文,符文间隙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痕迹,这正是能让地狱防御体系陷入逻辑悖论、自相矛盾的孽镜病毒。
阵图中央,本该标注主帅位置的地方被他特意留空,那片空白区域周围环绕着三道加粗的朱砂线,赫然是为白鸢预留的阵眼位置。谁都清楚阵眼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枢纽,掌控阵眼便能调动阵法力量,可同时也是最凶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阵法反噬。白鸢武器化后的空间切割力是破局的关键,沈观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但他更清楚,那具半人半机械的身体里,正藏着一头名为“素娥的恨”的猛兽,这头猛兽随时可能挣脱束缚,将持有者与周围一切都撕成碎片。
阵图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青石板上的灰尘被震得漫天飞舞,一道泛着淡蓝色微光的模糊虚影在阵图上方缓缓浮现,正是孟七残留的残魂。她的身形忽明忽暗,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寒意,像冰锥一样刺向沈观:“沈观,你疯了?让她当阵眼,等同于把染血的刀柄亲手递给敌人!一旦‘素娥的恨’彻底掌控她的意识,她第一个会杀的就是你,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她失控的刀锯下,之前所有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沈观沉默了片刻,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那枚冰凉的孽镜碎片,碎片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镜面里清晰映出他眼底深藏的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下一秒,他猛地抬眼,指尖发力,将碎片死死按入阵眼的空白处,朱砂纹路像是被激活的活物一般,瞬间顺着碎片的边缘缠绕而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将碎片牢牢固定在阵图中央。“所以我要把锁也嵌进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是破局的刀,也是我锁死地狱的钥匙。既然要用这把刀,就得先把风险攥在自己手里。”阴风卷着他的声音在墓园里久久回荡,枝头的寒鸦被惊得四散飞逃,黑色的羽毛像碎墨一样飘落,洒在冰冷的墓碑上。
墓园西侧的角落,白鸢靠在一块断裂的残碑上调息。她的右臂早已被改造为泛着冷冽银光的刀锯,机械关节处的透明管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里面的能量液呈现出平稳的淡蓝色。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息突然紊乱,胸口剧烈起伏起来,藏在袖中的刀锯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机械关节不受控制地绷紧,管线里的能量液瞬间变得浑浊。刀锯毫无征兆地高速转动起来,锯齿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刺破了墓园的寂静,不等白鸢反应过来,失控的刀锯突然猛地抬起,狠狠划向她毫无防备的左手腕。
锋利的锯齿轻易划破了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冰冷的残碑上,顺着碑面的裂纹缓缓流淌。白鸢痛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下意识地想用左手捂住伤口,却被失控的刀锯死死扯开,手腕的伤口被拉扯得更大,鲜血淌得更凶。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温热的鲜血被高速转动的刀锯裹挟着,像红色的墨汁一样,在身后的石碑上一笔一划地刻下血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得她灵魂发颤:“别信沈观,他前世杀过你。”血字刻成的瞬间,石碑微微震颤,血珠顺着字迹滚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暗红的水渍。
“不……不可能!”白鸢人性尚存的部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机械瞳孔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一道道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千年之前的炼狱熔炉旁,身着玄色判官官服的沈青衡,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亲手将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推入熊熊燃烧的熔炉。熔炉里的火焰舔舐着女子的裙摆,她绝望的哭喊声与沈青衡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那画面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素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脑海里炸开,白鸢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块半透明的机械面板突然在她眼前浮现,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在脑海里回荡:“警告!宿主意识替换率突破59%!武器化进度条飙升至89%!能量液紊乱!即将完成彻底武器化!意识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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