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出车祸了？！
交警的电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深夜的沉寂。陆辰屿握着手机，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巧合？他绝不相信。这更像是灭口，或者是某种更精密的操控手段。
“认识。”陆辰屿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他情况怎么样？在哪家医院？”
得到地址后，他立刻挂断电话，看向林知意，眼神锐利如鹰。“‘老赵’出车祸了，在医院。我要立刻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林知意毫不犹豫。
“不行。”陆辰屿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情况不明，太危险。你留在家里，锁好门，除了我，谁叫门都不要开。保持通讯畅通。”
他快速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和经过改装的、具有特殊拍摄功能的手机，又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信号发射器别在衣领内侧。这是“影”失联后，他为自己增加的又一道保险。
深夜的医院急诊部，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陆辰屿赶到时，“老赵”还在手术室中。据初步了解的情况，是一辆泥头车在路口违规抢行，侧面撞上了“老赵”驾驶的私家车，情况颇为严重。
陆辰屿以远房亲戚的身份（这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想到的最合理的身份），从护士站大致了解了情况——多处骨折，内脏有出血，颅脑有损伤，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冰冷的塑料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周围是其他焦急等待的家属，低泣声、叹息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人间苦难的浮世绘。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过滤着每一个细节。
泥头车司机已被控制，初步调查是疲劳驾驶。一切都看似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但陆辰屿知道，在某些层面，让一场交通事故看起来“普通”，并非难事。
他在等。等手术结果，也在等……可能会出现的“其他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着凌晨三点。就在陆辰屿以为今夜不会有其他发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入口。
是苏晚。
她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裤装，外面随意罩了件黑色大衣，脸色比在画廊时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独自一人，没有看陆辰屿，径直走向手术室门口，隔着那扇紧闭的门，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陆辰屿没有立刻上前，他在观察。苏晚的身上带着一种浓重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疲惫与……绝望。这不像演戏。
过了许久，苏晚似乎才察觉到他的存在，缓缓转过头。她的眼神空洞，带着血丝，在与陆辰屿目光接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他……”苏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辨认，“会死吗？”
陆辰屿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那扇象征着生死之门。“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但还有希望。”
苏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希望……呵。”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他们总是这样……清除掉所有可能失控的环节……就像处理垃圾……”
“他们是谁？”陆辰屿抓住她话语中的关键，低声追问，“是‘深蓝’？还是‘星核’里的那些人？”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环顾四周，然后用力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陆辰屿拉开距离。
但就在她后退的瞬间，她的右手似乎无意地、极其快速地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手指在陆辰屿的手腕上轻轻擦过。
一个极其微小、带着冰凉金属触感的物体，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陆辰屿的袖口。
陆辰屿身体微微一僵，但面上不动声色。他立刻明白，这是苏晚在极度恐惧和监控下，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信息传递。
苏晚做完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眼神重新变得涣散，不再看陆辰屿，也不再看手术室，只是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画那些画……不该靠近……”她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踉跄地转身，如同游魂般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陆辰屿没有去追。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感受着袖口里那个微小物体的存在。他的心在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终于抓住了那根从迷雾中垂下的丝线。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物体——似乎是一个微型存储卡。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表情凝重。陆辰屿立刻上前询问。
“手术暂时结束了，命是保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进ICU观察。而且……”医生顿了顿，“颅脑损伤的影响不确定，就算醒来，也可能存在严重的后遗症，比如……失忆，或者认知障碍。”
失忆？认知障碍？
陆辰屿的心沉了下去。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结果——人还活着，无法开口，无法指认。背后操纵者的手段，狠辣而精准。
他办理完必要的手续，看着“老赵”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这才转身离开医院。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在确保周围安全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袖口中的那个微型存储卡。卡是普通的TF卡，但外面包裹着一层绝缘胶布，上面用极细的笔，写着一个字母——「S」。
S？是苏晚（Su Wan）？还是……“星核”（Star-core）？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将存储卡插入一个经过物理隔离的便携式读卡器，连接上手机。卡里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文件名是：「赎罪」。
陆辰屿没有贸然在车内打开。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汇入凌晨空旷的车流。
城市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沉睡，而他手中的这张小小存储卡，却可能蕴含着撕裂这片黑暗的秘密。苏晚冒着巨大风险传递出来的“赎罪”，里面究竟是什么？是证据？是名单？还是……另一个更可怕的真相？
他将车开向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准备揭开这个用生命和恐惧换来的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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