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灯引路,照破幽冥;忘川摆渡,直抵黄泉——开船!
陈七童那嘶哑的宣告声如同九幽惊雷,在呼啸的阴风与翻腾的忘川怒涛中轰然炸裂!这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怆与决绝,仿佛要将这千年幽冥都震得颤抖!
他孤身挺立在惨白纸船的船头,瘦削的身影在滔天黑浪与万千鬼影的映衬下,渺小得如同蝼蚁,却又似那巍峨孤峰般傲然屹立!阴风撕扯着他残破的衣衫,黑浪拍打着脆弱的船身,却始终无法撼动他分毫!
手中那盏青白魂灯此刻光芒大盛,灯芯处那点白金光芒璀璨如星辰,那是爷爷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的最后力量,此刻与七童刻骨铭心的悲愤与决绝完美交融!在这片连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幽冥绝地,硬生生撑开了一片青白色的光之领域!
纸船在七童魂灯意志的全力催动下,猛地剧烈一震!原本惨白的船身上,那些古老神秘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竟真的挣脱了摆渡人那根惨白骨篙引动的黑色水触手束缚!整艘船如同离弦之箭,又似九天惊雷,悍然破开粘稠如墨的黑浪,朝着迷雾笼罩的幽冥彼岸,一往无前地疾驰而去!
吼——!!!
身后,忘川渡口传来摆渡人惊怒交加的厉啸!那声音穿透层层阴风怒涛,带着被蝼蚁挑衅的滔天怒火!斗笠下两点猩红光芒如同燃烧的血日,死死锁定着疾驰的纸船!它猛地将手中那根惨白的骨篙深深插入翻滚的忘川黑水之中!
轰隆隆——!
整片忘川河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瞬间沸腾暴起!比之前更加巨大、更加粘稠、散发着浓烈尸腐恶臭的黑色巨浪,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峦般层层叠叠拔地而起!每一道浪头都高达数十丈,仿佛要将整片幽冥天空都遮蔽!
无数被巨浪裹挟的苍白浮尸、扭曲怨魂发出凄厉刺耳的哀嚎,它们空洞的眼窝瞬间被贪婪与怨毒填满,无数双肿胀溃烂的手臂如同水草般疯狂伸出,每一根手指都带着致命的尸毒与怨气,铺天盖地地抓向疾驰的纸船!
稳住船身!护住灵棺!
瘸叔浴血的咆哮在船尾轰然炸响!他高大的身影如同海中礁石,死死钉在剧烈摇晃的船尾,手中的短柄手叉子早已化作一片幽蓝色的死亡风暴!每一道寒光闪过,都有数十条鬼手应声而断!
刃光如电,每一次凌厉的劈斩都带起大蓬粘稠如墨的黑水和无数碎裂的怨魂残肢!他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忘川死水腐蚀得滋滋作响,黑气如同活物般不断侵蚀着血肉,他却浑然不顾,仿佛一尊不知疼痛的修罗恶鬼,将一切扑向船尾的威胁尽数绞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决绝,手中长刃划出的每一道寒光都在黑暗中撕开血色的轨迹。
陈七童牙关紧咬到几乎碎裂,牙龈崩裂的鲜血混合着苦涩的泪水在脸颊上蜿蜒而下。他的十指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的魂灯和对纸棺的牵引上!那盏古朴的魂灯此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实质的青色屏障,将整艘摇摇欲坠的纸船和船中央那口青光金符流转的精致纸棺牢牢护住。
青白色的光芒与扑来的黑浪、无数抓挠的鬼手剧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光芒屏障在冲击下剧烈波动,时而凹陷时而凸起,仿佛一张被撕扯到极限的薄纸,随时都可能被这滔天怨气撕成碎片!
纸船在狂暴的忘川河面上疯狂颠簸,如同一片脆弱的落叶!每一次黑色巨浪的拍击,都让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惨白的冥纸船身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出缕缕带着腥臭味的黑烟!船板在死水的侵蚀下不断剥落,露出下面同样在快速腐朽的骨架。
船中央的纸棺更是剧烈摇晃,棺身上那些玄奥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时明时暗。棺内阿阴那原本安宁的魂光也随之剧烈波动,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在这滔天怨气中熄灭!
阿阴!撑住!陈七童在心中无声嘶吼,喉咙却因过度紧绷而发不出半点声音。魂灯核心那点白金光点因他极致的意志而燃烧到极致,几乎要冲破灯罩!他拼命压榨着魂灯的力量,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压榨着自己刚刚重塑、尚未稳固的神魂本源!
眉心那道古老印记灼热如烙铁,与魂灯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但这种强行催动也带来了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钩在搅动他的脑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蛰伏在魂灯外围幽暗光晕深处、被爷爷最后力量强行压制的纸马残魂最后一丝本源怨念,似乎感应到了忘川河水中那无尽怨魂的哀嚎与摆渡人滔天的恶意,竟再次......躁动起来!
一股冰冷刺骨、怨毒至极、充满毁灭欲望的悸动,顺着魂灯与陈七童之间那道无形的联系,如同一条伺机已久的毒蛇,再次悄无声息地钻入他已然不堪重负的识海!
它彻底放弃了掌控魂灯的企图,转而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姿态,歇斯底里地攫取着魂灯中蕴含的幽冥之力!那灯焰外围象征着幽冥界至高权柄的幽暗光晕,此刻正被它以一种近乎病态的贪婪所吞噬、同化,每一丝光晕都被它强行纳入体内,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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