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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瞬间刺入顾白的意识。
不再是旁观者的神念感知,而是第一视角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与冰冷。
【视角:林晚晴】——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刺鼻。视线模糊,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她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手腕和脚踝被冰冷的镣铐锁死。头顶的无影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球。旁边的手术台上,是合唱团的主唱,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孩陈宇。此刻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太阳穴上插着诡异的针管,一缕缕闪烁着微光的半透明物质正被缓缓抽出。他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唱他们最后一次排练的曲子…没有声音。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扼住了喉咙。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麻醉剂?还是某种更邪恶的力量?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身影在视野边缘晃动。动作精准而冷漠。柳莺年轻却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宣判:
“样本A-734,林晚晴,灵魂活性峰值…完美。‘主’会喜欢这份纯净的‘容器’。”
容器?不!不要!
绝望的泪水无声滑落。她想起音乐教室窗外的阳光,想起伙伴们排练时的欢笑,想起张老师…不,是恶魔张明远!是他!是他把合唱团骗进了这个地狱!
视线猛地被拉近!一张扭曲、狂热、布满脓疮的脸凑到眼前——是柳原!他手中拿着一个古怪的、刻满符文的刻刀。
“别怕,孩子…”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成为吾主降临的基石,是至高无上的荣光!你的音乐天赋,将在新的世界得到永恒!”
刻刀带着冰冷的恶意,狠狠刺向她裸露的手臂!剧痛!冰冷的符文如同活物钻进皮肉,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从身体里剥离,生命和意识都在飞速流逝…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琴!礼堂那架钢琴!只有那个!只有那首安魂曲!那是她和伙伴们最后的希望!是他们共同的心血!用音乐…唤醒他们!或者…至少,用音乐送他们安息!让这污秽之地记住他们纯净的声音!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炬,点燃了她残存的所有生命力!
“呃啊——!”她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
轰!
精神冲击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囊泡剧烈抽搐!整个手术室的警报疯狂响起!红光闪烁!其他手术台上昏迷的伙伴身体猛地抽搐!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反抗意识被引动、串联!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在冰冷的诊疗所蔓延!
【画面切换:血色黄昏下的旧校舍礼堂。】——
林晚晴跌跌撞撞地推开沉重的大门。夕阳如血,透过破败的彩绘玻璃窗,将空旷的礼堂染成一片凄艳的红。她的校服破烂,手臂上刻画的符文如同灼烧的烙印,灵魂之火在风中飘摇,随时会熄灭。
她扑向舞台中央那架蒙尘的三角钢琴。
指尖触摸到冰冷琴键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决绝涌上心头。伙伴们的笑脸,张明远伪善的面具,柳原疯狂的仪式,柳莺冰冷的记录…还有诊疗室里那些绝望的眼神…一切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黑白琴键上。她闭上眼,将残存的生命、灵魂、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所有的思念与祝福,全部倾注于指尖!
叮——!
第一个音符响起,纯净而哀伤,如同破开阴霾的第一缕微光,瞬间传遍了死寂的旧校舍,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甚至隐隐撼动着笼罩旧校舍的“悲恸屏障”!
紧接着,旋律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她指尖倾泻而出!不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灵魂的呐喊与悲歌!是献给所有被欺骗、被囚禁、被折磨的同伴的安魂曲!
她仿佛看到陈宇在歌声中睁开了空洞的眼;仿佛看到其他伙伴在手术台上挣扎;仿佛看到柳莺在主控室惊怒地拍打控制台;仿佛看到柳原狂怒地冲向礼堂…
她不管不顾!她的生命在燃烧!她的灵魂在歌唱!
当最后一个音符带着无尽的眷恋与释然,如同叹息般消散在血色黄昏中时,林晚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伏在冰冷的琴键上,身体如同燃尽的蜡烛,迅速变得透明。
意识消散前,她看到柳莺扭曲的脸出现在礼堂门口,看到柳原疯狂地扑向钢琴。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嘲讽笑意。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永恒的沉眠。她的残魂与最后的执念,却奇迹般地附着在了那枚一直珍藏在口袋里的、母亲留下的银色怀表上,随着千喉之主的吞噬,沉入了黑暗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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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如同退潮般从顾白意识中消散。
他握着那枚温润的银色怀表,指尖能感受到怀表深处那缕纯净却悲伤的灵魂回响。林晚晴最后的微笑,如同烙印刻在心底。那不是对生的眷恋,而是对同伴的告别,对施暴者的嘲讽,对用音乐完成最后抗争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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