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门开合的嗡嗡声中,宴晚在离电梯口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周若雪站在电梯前,栗色卷发被中央空调吹得微微凌乱,耳垂上的珍珠在顶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光。
她轻轻抬手,百达翡丽的表盘正好对着宴晚的方向——那是三年前沈时烬送的生日礼物,宴晚摔碎表镜时,玻璃碴扎进了掌心,后来被沈时烬让人修好并收进了保险柜。
此刻,它戴在周若雪的手腕上,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得宴晚太阳穴突突直跳。
“宴设计师。”周若雪率先开口,尾音轻轻上扬,“听说你现在连护照都被没收了?怎么还敢露面?”
林小蔓紧紧攥着她胳膊的手突然用力,宴晚却抢先一步按住了小姑娘颤抖的手背。
她垂眸看了一眼周若雪手腕上的表,喉咙里泛起一股苦杏仁味——那是三年前她在暴雨中跪在沈时烬的车边,求他不要停掉母亲透析费用时摔碎的表。
此刻,表蒙擦得锃亮,连裂纹都被修复得看不出痕迹,倒像是在嘲讽她当年的狼狈。
“至少我没有靠踩别人上位。”宴晚抬眼,目光扫过周若雪精心打理的卷发,“周小姐戴着别人的旧物,不觉得膈应吗?”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周若雪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身后走出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向她点头示意:“周总,董事会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周若雪咬了咬后槽牙,指尖重重地按在电梯关门键上。
金属门缓缓合拢前,她朝着宴晚的方向扯了扯嘴角:“沈时烬昨天在VIP病房待了一整晚——你猜他是去看病人,还是去看替身?”
“小蔓。”在电梯门完全合上的瞬间,宴晚转身拉着林小蔓朝楼梯口走去,“去地下车库等我。”
“晚姐!”林小蔓急得眼眶发红,“我不走,我……”
“巴黎秀场的设计稿第三页,珠片排列是不是错了?”宴晚轻声打断了她,“你上次说要检查三遍的。”
林小蔓猛地停住了脚步,想起今早视频会议时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跺了跺脚,朝楼梯间跑去。
宴晚望着她的背影,手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精油瓶——那是沈时烬今早放在床头的,标签上还留着他用钢笔写的“睡前用,助眠”。
“宴晚。”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宴晚转过身,看见沈时烬站在大厅另一侧的立柱后面。
他的西装没有系扣,领带歪在锁骨处,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斜照下来,在他的眉骨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的暗潮涌动。
这是三年来,沈时烬第一次没有立刻走到她身边。
宴晚突然想起昨夜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时,有一双滚烫的手一直搭在她的额头上。
当时她以为是幻觉,现在看到沈时烬眼下淡淡的青黑,才惊觉那不是梦。
“你怎么来了?”她开口问道,声音比预想中还要轻柔。
沈时烬没有回答,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又落在她攥着精油瓶的手上。
他的喉结动了动,向前走了两步,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叮”的一声,像是敲在了两人之间紧绷的弦上。
“出院手续办好了?”
“嗯。”
“车停在地下二层。”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露出后腰处没塞进裤子里的衬衫,“我送你。”
医院地下车库的荧光灯泛着冷白色的光,沈时烬的迈巴赫停在最里面。
宴晚跟着他走着,听着自己拖鞋拍在地面上的声响,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送药来?”
沈时烬的脚步停住了。
他背对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金属棱角在掌心压出了一道红印。
昨夜助理告诉他宴晚烧到了39.5度时,他正在谈并购案,文件签了一半,突然把钢笔摔在了桌上——那支万宝龙他用了五年,笔帽磕在檀木桌面上,裂了一道细纹。
“我不想你倒下。”他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滚出来的。
宴晚绕到他面前。
阳光从车库通风口漏下来,落在她的眼尾,那里有一颗淡褐色的痣,沈时烬看了三年才发现。
她仰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可你想让我成为谁?”
沈时烬的呼吸一滞。
三年前他在宴昭的遗物里翻到双胞胎照片时,宴晚正跪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求他借三千万。
她当时说:“我可以做任何事。”他盯着她和宴昭相似的眉眼,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后来他总是在她身上寻找宴昭的影子,却没有发现,她笑起来时右边的梨涡更深,而宴昭是左边。
“回车里。”他别开视线,拉开了车门。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宴晚却觉得热。
沈时烬俯身帮她系安全带时,古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味涌入她的鼻腔,和昨夜床头精油的柑橘香重叠在一起。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锁骨,她猛地一颤,在安全带扣“咔嗒”扣上的声响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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