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梧桐叶在九月的风里打着旋儿,宴晚踩着细高跟穿过沙龙会馆的雕花拱门时,腕间的银镯碰出细碎的响。
她仰头看了眼门楣上“新锐设计师沙龙”的鎏金招牌,喉间泛起一丝热——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以“宴晚”的身份站在时尚圈的聚光灯下,不是谁的影子,更不是沈时烬的附属品。
签到处的水晶吊灯在穹顶流转,穿墨绿制服的接待小姐垂着眼翻名单,指尖在“YanW”的位置顿了顿,抬手指向角落:“您的座位在B区17号,靠墙那排。”
宴晚顺着她的手势望去。
主桌铺着酒红色天鹅绒桌布,十二把雕花椅上已坐了几位熟面孔——上周刚拿了巴黎时装周新人奖的李婉儿正拨弄着珍珠耳坠,男装设计师秦墨端着香槟和邻座碰杯,连椅背都绷着股傲气。
而B区17号,是离主桌最远的位置,旁边堆着未拆封的礼品箱,连桌布都皱巴巴的。
“这位置......”她刚开口,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笑。
“晚晚姐怎么还挑位置?”韩晴从主桌方向晃过来,浅紫色真丝裙上钉着碎钻,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主办方按设计师影响力排座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压低声音,指尖蹭过宴晚的袖口,“再说了,有些名气是靠男人得来的,坐主桌不怕硌得慌?”
周围的交头接耳声突然清晰起来。
“听说她之前给盛霆总裁当情妇?”
“就那个‘晚照’破产的宴晚?现在改名叫YanW蹭国际热度?”
“主桌可是要聊行业趋势的,她连自己品牌都保不住......”
宴晚攥着请柬的手指微微发紧。
三年前在沈宅做替身时,她也听过类似的闲言碎语,那时她咬着牙把屈辱咽进肚子,怕说重了母亲的透析费没着落。
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银镯,那是母亲病中用最后力气给她打的,“晚晚要做自己的光”,老人临终前的话还烫在耳边。
她抬眼看向韩晴,对方眼里的得意像团火。
韩晴是沈宅管家的女儿,三年里没少在沈时烬面前说她坏话,甚至往她设计稿里倒咖啡——就因为沈时烬偶尔会问她“昭昭也爱喝蓝山”,而韩晴追了沈时烬五年,连杯咖啡都没送进去过。
“韩小姐这么关心我的位置,”宴晚突然笑了,声线像浸了薄冰,“不如帮我问问主办方,B区17号能不能加把椅子?
毕竟您刚才站着说话,怪累的。“
韩晴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周围的嗤笑变成了低低的哄笑,有设计师摸着下巴点头:“这反应够利落的。”
酒会上的小提琴声适时转了个调。
宴晚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香槟,往主桌方向走去。
她经过李婉儿身边时,对方突然举起酒杯:“哟,这不是YanW吗?
我还以为是哪个新冒出来的网红品牌呢。“
“李小姐记性不太好?”宴晚停住脚步,玻璃杯壁贴着掌心的温度,“三年前‘晚照’春夏高定秀,您在后台说‘立领盘扣土得掉渣’,现在您新系列的云肩,倒是和我当年的设计稿有七分像。”
李婉儿的指尖在杯沿掐出白印。
秦墨放下香槟,镜片后的目光多了分审视:“就算你会吵架,能证明设计能力?
’晚照‘破产的时候,你连最后一场秀的面料费都凑不齐。“
“所以我重新开始了。”宴晚的声音轻,却像根细针戳进空气里,“有人困在过去的成绩里吃老本,有人被失败吓破了胆,而我——”她举起酒杯,香槟在灯光下泛着蜜色,“把每一次跌倒都踩成了新的灵感。”
主桌突然静了。
李婉儿的珍珠耳坠晃得更快,秦墨摸出钢笔在餐巾上划拉两下,又烦躁地揉成团。
“各位!”江芷的声音像阵春风卷进来。
这位留着大波浪的主持人踩着银色鱼尾裙,手里举着话筒,“今晚的主题是’未来时尚趋势‘,不如来场即兴提案?”她转身看向宴晚,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听说YanW最近提出’传统刺绣与现代剪裁融合‘?
不如请宴小姐给我们讲讲?“
宴晚接过白板笔时,指尖在笔杆上蹭到块凹痕——和她在巴黎二手市场淘的那支一模一样。
她没多想,笔尖落在白板上,线条像活了似的:立领用香云纱裁成极细的褶子,看起来像流动的水墨;廓形西装的肩线利落如刀,却在袖口用苏绣技法绣了抽象的几何图案,金线银线交缠间,竟有股现代建筑的棱角感。
“传统不是包袱,是灵感的火种。”她声音轻,却清晰地撞进每个人耳朵里,“苏绣的劈丝能细过头发丝,为什么不能用来做高定礼服的内衬?
香云纱的垂感像流水,为什么不能裁成西装裙?
我们缺的从来不是传统,是让传统’活‘起来的想象力。“
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
秦墨弯腰捡笔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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