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遁走,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意如潮水般退去,林间只剩下风吹过雪杉的呜咽,以及龙五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树洞内壁,缓缓滑坐在地,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无处不痛,无处不酸。右臂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那是被鬼影一指之力几乎点碎臂骨的代价。体内那新生的、如同狂龙般奔腾的帝血之力,在经历了两次爆发,尤其是最后那引动“祖龙之威”的惊世一击后,终于陷入了沉寂,只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以及经脉中隐隐的灼痛。
“咳……咳咳……”他忍不住又咳出几口带着暗红的淤血,胸口那股被阴寒力量侵蚀的滞涩感才稍稍缓解。
树洞内光线昏暗,只有那堆小小的篝火跳跃着,映照着青璃苍白而复杂的脸庞,以及胖虎依旧昏迷不醒、却因帝血续命而维持着微弱生机的圆脸。
“你……伤势如何?”青璃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她冰蓝色的眼眸落在龙五软垂的右臂上,又移到他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还……还死不了。”龙五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龇牙咧嘴,模样颇为滑稽。他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暖流,想去滋润受损的右臂经脉,却发现收效甚微。帝血沉寂后,那原本的暖流似乎也消耗巨大,变得若隐若现。
“鬼影虽退,但其人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青璃提醒道,语气带着一丝紧迫。
龙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处境。惊退鬼影纯属侥幸,依靠的是那莫名其妙爆发、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祖龙之威”。下一次若再遇上,对方必有防备,恐怕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树洞口,警惕地向外望去。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阴沉,远处连绵的雪山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苍茫而危险的气息。
“向北……龙脊山主脉之巅……”龙五喃喃自语,回想起青璃所指的方向。那是更寒冷、更荒僻、传闻中连妖兽都不愿轻易踏足的极寒之地。但为了寻找救治青璃和胖虎必需的寒髓草、冰心莲,他们别无选择。
“我们必须立刻出发。”龙五转过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走到胖虎身边,看着兄弟那张因为失血和伤痛而显得有些消瘦的胖脸,心中一阵酸楚,随即又被更强的决心取代。“胖虎,坚持住,兄弟我一定找到灵药救你!”
他再次将胖虎扛上左肩,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受伤的身体上,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又小心地将青璃背起。青璃的身体很轻,带着一种冰雪般的凉意,伏在他背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却让他感觉肩头的责任重逾千钧。
“走吧。”龙五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迈开脚步,踏出了这处短暂的避难所,一头扎进了茫茫风雪之中,坚定不移地向着北方,向着那雪域之巅进发。
真正的北境寒途,就此开启。
龙脊山脉北麓,地势愈发陡峭,气候也越发酷寒。脚下的积雪深可及膝,每前行一步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穿透他早已被荆棘划破、被鲜血浸染的粗布衣衫,切割着他的皮肤。若非帝血初醒,体质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强化,光是这极寒天气,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即便如此,龙五也走得异常艰难。右臂的伤势严重影响了他的平衡,肩扛胖虎更是让左半边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酸麻不堪。背后的青璃虽然不重,但也需要他分神稳住。体内的空虚感一阵阵袭来,让他头晕眼花,只能凭借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强行支撑。
“呼……呼……”沉重的喘息化作浓浓的白雾,在他面前迅速凝结成冰晶。他的眉毛、睫毛甚至头发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看上去像个狼狈的雪人。
“喂,我说青璃姑娘,”为了驱散困倦和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龙五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含糊,“你们……冰螭一族,是不是都住在像这样冰天雪地的地方?那得多冷啊,平时都吃些什么?总不能天天啃冰溜子吧?”
背上的青璃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料到龙五在这种境况下还有心思闲聊。过了一会儿,她那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北溟玄冰宫……并非如此不堪。宫中自有洞天,暖玉生烟,灵泉涌动……所食皆是蕴含冰灵之气之物,非是……啃冰溜子。”
“北溟玄冰宫?听着就很气派!”龙五眼睛一亮,努力想象着那是一座怎样的宫殿,“那肯定比我们龙家村大多了!我们村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就是河面结层薄冰,胖虎这憨货还敢下去摸鱼,结果冻得鼻涕横流,被他爹追着打了半个村子,哈哈哈……哎哟!”笑得太用力,牵动了胸口伤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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