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寂灭冰原的过程,比穿越西极遗忘海渊更为艰难。林轩在时光裂隙中强行定义“现在”锚点,以自身意志对抗整个时间乱流的碾压,灵魂本源受到了剧烈震荡,识海翻涌不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沐寒风那衔接断裂时间流的一剑,耗尽了他毕生剑道感悟与九成灵力,此刻脸色苍白如纸,连凝聚剑意都需咬牙支撑。唯有苏宛状态稍好,她运转《百花心经》,以木系灵力不断滋养两人受损的经脉与灵魂,一路搀扶着他们,依靠林轩融合【时间】代码后模糊的空间感应,朝着中州与东域交界的方向缓慢行进。
沿途的风景从纯白冰封渐变为枯黄荒原,再到稀疏林地,三人走走停停,足足耗费了七日时间,才终于抵达一片奇异的丘陵地带。
这里并非险峻山川或诡谲秘境,反而透着一种反常的“平和”——天空是澄澈的湛蓝色,阳光和煦温暖,草木青翠欲滴,溪流潺潺流淌,甚至能听到枝头鸟鸣与草丛虫唱。可越是深入,那种违和感就越发强烈:溪流中的水会毫无征兆地倒流,原本向下游奔涌的浪花突然折返,冲刷着上游的卵石;枝头的飞鸟振翅时,影子会与本体剥离,在地面上反向飞行,随后又突兀地重合;路边盛开的野花更是诡异,在绽放与枯萎间快速循环,花瓣舒展的瞬间便会蜷缩凋零,下一秒又重新吐露芬芳……仿佛整个世界的“因果逻辑”都在这里被打乱、重置,前因后果失去了正常的衔接。
“此地的因果线……混乱到了极点。”苏宛蹙紧眉头,抬手按在眉心,催动百花宫独门的“观缘术”。在她的灵觉感知中,无数道透明的因果丝线交织缠绕,如同被孩童揉乱的线团,有的丝线从草木指向天空,有的从岩石连接溪流,还有的从虚空深处延伸而出,却找不到对应的终点,完全违背了“有因必有果”的常理。
沐寒风尝试着挥出一道微弱的剑气,斩向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剑气精准命中,岩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道裂缝如同潮水般回缩,岩石瞬间恢复原状,而数丈之外一棵无辜的古树上,却凭空出现了一道与剑气轨迹完全吻合的剑痕,树皮剥落,汁液渗出。“攻击的‘因’,与造成的‘果’完全错位了。”沐寒风脸色凝重,“在这里,常规的战斗逻辑根本不成立。”
林轩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让心神沉入识海。眉心处的【时间】代码与识海核心的【存在】代码同时亮起,银光与金光交织成一道柔和的光幕,护住他的灵魂本源,让他能勉强在这片混乱的因果场中维持自我认知。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因果】代码的波动作为牵引,很快便清晰地感受到,那份代表【源初代码·因果】的核心力量,并非固定在某一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在这片区域的无数个“因果节点”间跳跃、流转——有时附着在倒流的溪流中,有时潜藏在循环枯荣的花朵里,有时又融入剥离的飞鸟影子中,难以捕捉。
“它不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弥漫在所有的‘联系’之中。”林轩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这片扭曲的丘陵,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座突兀出现的小小土坟上,“或者说,它被某个极其强大的‘执念’束缚在了这里,随着那执念所牵连的因果关系不断移动。”
“执念?”苏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土坟极其简陋,只是用乱石堆砌出一个低矮的坟包,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祭祀的痕迹,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混杂着强烈的不甘与怨毒,如同实质般笼罩在坟茔周围。更诡异的是,周围所有混乱的因果丝线,最终都隐隐指向这座孤坟,仿佛它就是这片区域因果错乱的核心源头。
“那份执念,是锚定【因果】代码于此的关键,也是我们找到它的唯一线索。”林轩站起身,体内灵力运转,【存在】代码的力量在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光罩,抵御着周围混乱因果的侵蚀,“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向那座土坟。越是靠近,周遭的因果扭曲现象就越发严重:地面上的石子会突然悬浮而起,朝着天空飞去,随后又毫无征兆地坠落;空气中的声音会出现延迟,鸟鸣声响起许久后,才看到枝头的鸟儿振翅;甚至连三人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偶尔会出现短暂的重影,仿佛下一秒就要与本体剥离。
他们还看到了更诡异的景象——数百年前在此发生的厮杀幻影,身披古老战甲的士兵手持戈矛,嘶吼着相互砍杀,鲜血染红了地面,却在滴落的瞬间消失无踪;不久前试图闯入这片区域的修士幻影,原本结伴而行,却突然反目成仇,相互攻击,最终全部倒地身亡,尸体化为青烟消散。这些幻影不断重复上演,如同被按下循环键的画面,所有的冲突、爱恨、生死,都围绕着这座孤坟不断重演。
当林轩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座土坟的乱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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