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深吸一口气,如同狂风吸入肺腑,终于将翻腾的怒火强行压下,重重点头,声音恢复了沉稳:“苏师妹思虑周全,是石某莽撞了。不错,欲速则不达。报仇亦需章法!需得准备万全,布好天罗地网,方能一击必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如何在黑矿平原那种复杂环境下,利用重剑和新悟的守护之道,为同伴开辟道路,同时将那狂刀砸进地底的画面。
赵晟也微微颔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可行。”精准高效的暗杀与清除,本就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苏璃的计划,符合他的美学。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小月看着旁边那庞大的鳄龟尸体,又望了望天色。夕阳已将大半张脸藏入远山之后,天边只剩下绚烂却短暂的晚霞,林间的光线迅速变得昏暗下来,夜晚的寒意开始弥漫。
“自然是收取战利品,然后寻一处更稳妥的所在,升火扎营,休整一夜,明日再启程返宗。”苏璃笑着指了指那铁甲鳄龟,“这可是筑基后期妖兽中的硬茬子,一身是宝。尤其是这身刀枪难入的铁甲,是炼制防御法器的上佳主材;它喉间那个蕴藏腐蚀黑水的‘毒囊’,处理得当更是价值不菲,而且或许对研究那种诡异腐蚀之力有所助益;还有它的利爪、牙齿,皆非凡品。这些换成的灵石,正好充作我们此次复仇行动的经费,还能给大家添置些好东西。”
提到战利品,林小月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不少,眼睛又亮了起来,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龟甲很值钱……毒囊更贵……还有……”
收取材料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力气最大、且对处理妖兽材料颇有经验的石磊。他走上前,呸呸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豪迈的习惯),搓了搓手,便开始挥舞那柄门板似的巨剑。令人惊异的是,如此沉重的巨剑在他手中却显得举重若轻,劈、砍、撬、削,动作大开大合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精准,效率极高。厚重坚硬的龟甲被他一块块完整地剥离下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赵晟则在一旁,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极其凝练锋锐的剑气,负责处理一些巨剑不便下手的精细部位,比如完整取出深藏的毒囊,剥离坚韧的筋络。他的剑气控制的精妙绝伦,既能轻易切开坚韧的皮肉,又不会损伤材料分毫,看得林小月眼花缭乱,暗叹不已。
苏璃和林小月则负责警戒四周,同时清理出一片相对干净平整的空地,收集干燥的柴火。苏璃的【草木私语】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木材耐烧且烟气少,而林小月则几个小火球术下去,便轻松点燃了篝火。
很快,篝火熊熊燃烧起来,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夜色和寒意,也在这片刚刚经历战斗的土地上圈出一小片温暖光明的安全区域。石磊将大块大块处理好的、富含灵力的鳄龟肉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油脂滴落火中,爆起噼啪的脆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某种独特的灵气芬芳弥漫开来,彻底压下了之前那股腥臭腐蚀的气味,令人食指大动。
四人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明明灭灭。石磊将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最为扑鼻的第一块后腿肉,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林小月手里:“小月师妹,今天你功劳不小,多吃点,压压惊!”
林小月看着那比她脸还大的肉块,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然后努力张开小口啃了起来。肉质紧实弹牙,蕴含的灵气流入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赵晟则默默地将烤好的肉切成大小适中的薄片,放在洗净的大树叶上,推给苏璃和林小月,自己则拿起一串带着不少焦糊部位的肉串,面无表情地吃着,仿佛尝不出味道的区别。
苏璃接过肉片,轻声向赵晟道谢,然后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看着火光映照下,林小月那双终于重新焕发出光彩、甚至因为美食而微微眯起的大眼睛,看着石磊一边大口撕扯着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明日回宗要如何如何,看着赵晟虽然沉默却细致地添着柴火……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踏实感萦绕在心间。
这就是伙伴。
林小月小口啃着肉,时不时偷偷抬眼,看看身旁沉静睿智、总能带来安心感的苏璃,看看对面虽然长得凶但无比可靠、把最大块肉给她的石磊,还有那个总是冷着脸、却会默默切好肉、添好柴火的赵晟。心里那个冰冷的、充满恐惧和委屈的角落,仿佛被这篝火,被这份无声的关怀,烤得暖融融、软乎乎的。
原来,世界上不只有傲世狂刀那样坏的人。 原来,她也可以拥有这样坚实的依靠。 原来,仇恨不只能带来恐惧和逃避,还能转化为……力量,以及被守护的温暖。
她悄悄握紧了油乎乎的小拳头,在心里对着那个曾经让她噩梦连连的身影,用力地、无声地宣告:傲世狂刀!你等着!我林小月,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只会偷偷哭鼻子的小可怜了!我有苏璃姐,有石师兄,有赵师兄!我们一定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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