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石磊的困惑,并非简单的技不如人,而是源于道心之惑,是修行路上必经的“劫”。她想起师尊所言“心之所向,道之所在”。
她缓缓走到石磊面前,并未直接安慰,而是轻声问道:“石师兄,你认为,何为‘守护’?”
石磊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自然是以手中之剑,身上之盾,护身后之人周全。”
“这便是了。”苏璃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守护之核心,在于‘护’,而非局限于‘剑’与‘盾’。剑与盾,是器,是术,是践行‘守护’之道的途径,却非道本身。”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向石磊紧握的拳头,点向他那沉重的心口:“真正的‘坚盾’,并非你手中的重剑,亦非你修习的功法。”
她的手指最终停在他的心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在于此心。”
“心若坚定,则万邪不侵;心若明澈,则万法皆通。手中无剑,亦可守护;身无双翼,亦可遮天。”
“你的重剑,你的盾法,是你选择的‘器’,是你表达‘守护’之心的方式。它们或许有其极限,但你的‘心’没有极限。为何一定要拘泥于只能用剑格挡,用盾抵御?”
苏璃的目光变得深远:“若敌人诡诈,你便需心思缜密,预判其谋;若敌人强大,你便需寻其破绽,以巧破力;若守护一人力有未逮,你便需统筹全局,激励同伴,凝聚众力,共抗强敌!甚至,以守护之念,化不可能为可能,在绝境中开辟生路!”
“守护,从来不是被动承受。”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有力,“最高明的守护,是让敌人无从下手,是营造出让同伴能够安心发挥所长的环境,是以坚定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石师兄,你昨日挡在蛮山斧前,一步未退,那便是守护!你信任赵师弟能牵制强敌,那便是守护!你相信我能找到破局之法,那便是守护!你让小月能在你身后安心施法,那亦是守护!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敢于冒险、敢于反击的底气!这岂是徒具其形?”
石磊怔怔地听着,眼中的迷茫与阴翳,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缓缓消融。苏璃的话语,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把沉重的锁。
他一直将“守护”狭隘地理解为一种被动的、纯粹的防御行为,却忽略了其主动的、精神的、乃至战略层面的意义。
是啊,守护之道,岂止于剑盾?
心若磐石,则万劫不灭!念及众生,则力可擎天!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看着膝前那柄陪伴他无数岁月的沉重巨剑。剑依旧是那柄剑,但在他眼中,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
它不再仅仅是格挡的盾,它也可以是……开辟前路的斧,震慑敌人的山!
一股全新的、更加厚重磅礴的力量,仿佛从他心底最深处缓缓苏醒。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阴翳尽去,虽然依旧带着思索,却已重燃坚定如火的光芒。他对着苏璃,重重抱拳,声音洪亮而沉稳,再无丝毫迟疑:“苏师妹,一席话,如醍醐灌顶!石某……明白了!”
道心之惑已解,裂痕弥合,那“坚盾”之上,仿佛被淬炼出一层更加深邃坚韧的光泽。
苏璃看着他重新焕发的神采,微微一笑。
守护之道,亦是她的道。能以此心,明同伴之心,助其破障前行,这本身,便是最好的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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