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持续了数日。苏璃在擂台上的表现中规中矩,凭借【灵犀一点】的精准预判和【心绪映照】对对手情绪波动的模糊捕捉,她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勉强维持着不胜不败的局面。这并未再引起如“百艺试”那般的轰动,却也让一些有心人注意到她那种不同于常人的、近乎诡异的战斗直觉。
然而,无人知晓,每一场比试,每一次调动【灵犀一点】去解析对手灵力流向,每一次运用【心绪映照】去感知那稍纵即逝的杀意或慌乱,对她而言都是一次对精神力的极致压榨和锤炼。模拟器带来的能力并非毫无代价,越是精微的操作,对心神的消耗越是巨大。
连日来的高度紧张、频繁使用能力、对柳师姐的担忧、以及对世界真相的沉重认知,如同层层叠加的巨石,压在她的心神之上。直到大比第五日,一场与一位以神识攻击诡异着称的内门弟子的对决后,这种积累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那名弟子的攻击并非直接的灵力冲击,而是一种无形的、能搅乱人心绪的精神波纹。苏璃虽凭借【心澄如镜】的免疫效果勉强抵挡,但那种强行抚平狂暴精神涟漪的过程,却像是一根最后的稻草。
比赛结束时,她表面无恙,甚至礼貌地向对手行礼,但走下擂台的那一刻,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便如同海啸般袭来。她强撑着回到静心峰那间小屋,刚反手关上门,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前栽去。
并非完全失去意识,而是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昏沉状态。身体无法动弹,仿佛沉入万丈深海,五感变得模糊,唯有识海之中,那暗铜色的模拟器界面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无数无法理解的符文和数据流如同沸腾般翻滚、碰撞、重组!
【警告!宿主精神力过载!心绪核心过载!】 【强制进入深度休眠调整模式!】 【模拟器协议同步升级中……】 【解析近期高频词条使用数据……融合宿主“通绪”感悟……重新定义输出模块……】 【……进化路径确认……开始重构……】
剧烈的痛苦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脑中搅动,又像是整个灵魂被撕碎后又强行拼接。苏璃在模糊中仿佛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清河村井下的悲伤、幽谷地底的恐怖低语、戒律堂冰冷的威压、百花宫主探究的目光、听雪楼老者死寂下的锐利、还有那冰冷的巨眼俯瞰众生的漠然……
这些强烈的、属于他人的情绪碎片和她自身的恐惧、坚定、迷茫交织在一起,如同狂暴的河流,冲击着她意识的堤坝。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这洪流彻底冲散、同化时,一股清凉的、源自模拟器本身的冰冷秩序之力介入其中。
它没有压制这些情绪洪流,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引导它们、梳理它们,仿佛一个最高明的织工,将杂乱无章的丝线,按照某种深奥的规律,重新编织……
痛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某种……焕然一新的空旷感。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漫长的一夜。
苏璃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头痛已然消失,但精神却有一种过度消耗后的虚脱感,然而意念却异常清明。
她下意识地内视识海。
那暗铜色的模拟器界面已然恢复了平静,但形态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单调的界面边缘,多出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亮银色纹路,缓缓流动,让整个界面看起来更具“生命感”。界面中央,原本显示词条的地方空空如也。
但一种全新的、奇妙的感应,如同呼吸般自然地从她意识中升起。她“知道”,模拟器升级完成了。它不再需要“生成”特定的、效果固定的词条,而是……与她自身的“心绪”和“理解”结合得更加紧密,变得更像一种……可塑性极强的“本源力量”。
她心念微动,尝试着去“定义”一种效果。
她回想起在百艺试中安抚风吟兔、梳理丹炉药性的感觉,那种并非强行控制,而是去理解、去共鸣、去引导的“通绪”状态。她将这种意念,混合着自身的精神力,缓缓向外延伸。
没有具体的词条名称,没有冰冷的说明文字。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以她为中心,一个极其微弱、半径不足三尺的无形“场域”悄然张开。
在这个小小的场域内,她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和细腻。她能“触摸”到空气中灵气流动最细微的纹路,能“听到”墙角那株顽强野草缓慢生长的渴求,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身下地面沉淀了千万年的沉寂之意。
她尝试着对这个“场”下达一个极其简单的指令:“安抚”。
瞬间,场域内的气息变得更加柔和、宁谧,连光线似乎都温顺了几分。那只在窗台上好奇打量她的普通小虫,原本因她的注视而有些躁动不安,此刻却缓缓安静了下来,甚至惬意地动了动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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