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插科打诨、歪理邪说,听得旁边几位长老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面露无奈,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这浑不吝的惫懒态度。
玄玑真人气得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都微微颤抖,却又不好当场和云衍彻底撕破脸皮,只得强压下滔天怒火,重重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座位,目光如刀般再次射向苏璃,换了一种方式,开始追问极其细微的、甚至堪称刁钻的细节。
“那黑影的具体形态如何?可有四肢、首尾?嘶吼声是尖锐还是沉闷?似兽似人?地底之物破土前,周围灵气流向可有异常?地面震动是连续还是间歇?碎片拾取瞬间,触感是温是凉?周围灵力波动是骤然平息还是剧烈爆发?你可曾感受到任何不属于自身的异常情绪或意念侵袭?”
问题如同连珠箭般射来,每一个都暗藏陷阱,试图从苏璃的回答中找到前后矛盾之处,或是诱使她说出不该说的信息。
苏璃全神贯注,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得益于【灵犀一点】带来的强大记忆回溯能力和远超常人的感知,她能够如同翻看精细录像般,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诸多细节景象、声音甚至能量流动的微弱感觉。她谨慎地筛选着信息,将能说的、符合“普通弟子”身份的细节一一说出,语气肯定,描述准确。
对于那些无法确定、或明显涉及核心秘密(如碎片传递信息、叶知微的分析)的问题,她便以“当时太过惊慌恐惧未曾留意”、“弟子修为低微灵觉有限无法感知那般细微”、“心神俱震未能察觉异常”等理由,小心翼翼地、态度谦卑地避开锋芒。
问询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紧张的氛围中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玄玑真人几番试探,威逼利诱,甚至曾极其隐晦地动用了一丝干扰心神的神识秘术,却被云衍真人看似无意地侧身一步、恰好挡住视线,或是突然咳嗽一声,便将那无形的干扰悄然震散于无形。
最终,在云衍真人“时辰不早了”、“孩子脸都白了再说也问不出花来了”、“东西又没长腿跑不了回头再研究呗”的持续搅和下,玄玑真人眼看确实无法从苏璃这块硬骨头上啃下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也无法当场给她定罪,只得阴沉着脸,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天空,勉强结束了这场问询。
“苏璃,”玄玑真人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警告,“你暂且回去,静心思过。不得离开静心峰范围,随时等候二次传唤!此物……”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被苏璃紧紧握在手中的黑色碎片,“暂由你保管,若其间再有任何异动或差池,两罪并罚,绝不姑息!”
“多谢长老明察,弟子遵命。”苏璃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暗中长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第一关惊险无比的审讯,总算是勉强熬过去了。
云衍真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筋骨发出噼啪的轻微响声:“完事儿了吧?完事儿了就散了吧,困死老子了。”他像是驱赶苍蝇般随意地挥了挥手,招呼了苏璃一声,便率先背着手,晃晃悠悠、步履蹒跚地向那沉重的大殿门外走去,仿佛刚才那个无形中与玄玑真人交锋数个回合的人不是他一般。
迈出戒律堂那扇沉重压抑的巨大门扉,重新沐浴在外界略显苍白的阳光之下,呼吸到带着山间清冽气息的空气,苏璃才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衣衫上。方才那一个时辰的心神交锋,凶险程度与消耗的心力,丝毫不亚于在幽谷之中与妖猿的生死搏杀。
她加快脚步,跟上前面那道懒散的身影。
“师尊,方才……多谢您。”苏璃走到云衍真人身后半步的位置,诚心诚意地低声说道。
云衍真人脚步未停,只是歪过头,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没什么正形:“谢什么谢,麻烦。赶紧回去好好待着,打坐练功,少给我惹是生非。玄玑老儿那心眼子比针鼻儿还小,睚眦必报,这事儿啊,没完。”
他话语虽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苏璃默然点头,心中了然。玄玑长老最后那阴沉不甘的眼神和冰冷的警告绝非虚言。暂时的安全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只是从那雷霆骤雨般的明面风暴,转入了更加诡谲难测、暗流汹涌的深水之下。
她不自觉地再次握紧了袖中的那枚碎片,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戒律堂的问询虽是结束了,但她心中的疑团却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这枚碎片,以及它背后所牵扯出的“天外之骸”、“架构师”符号、乃至幽谷地下那恐怖的“母体”,其背后所隐藏的真相,远比她最初想象的还要复杂、恐怖得多。
而此刻,更让她心头萦绕着一层不安阴霾的,是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无法联系上的柳依依师姐。玄玑长老的滔天怒火和疑心,会不会已经波及到了这位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给予过提醒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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