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再坚硬,而是变得柔软,如同一层流动的液体,在她的皮下缓缓游走。
她先是尝试着控制脸部的鳞甲。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操作,需要精神力高度集中。鳞甲在她意志的引导下,轻微地改变着下方肌肉与软骨的轮廓。她的颧骨似乎变得平了一些,鼻梁不再那么挺翘,原本清冷的下颌线也多了一丝圆润。
镜子是没有的,但她可以用手触摸。指尖划过脸颊,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多了一种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感。
这还不够。
她继续催动鳞甲,这一次,是压制。
她将全身的鳞甲都调整到一种“沉寂”状态。它们不再向外散发任何能量波动,反而像一块海绵,将她自身那股属于修炼者的、勃发的生机与气血之力,尽数向内收敛、吸收。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感觉。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并未消失,它们只是被一层无形的“壳”给包裹了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此刻的她,在任何神识的探查中,都只会是一个气血衰败、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接着,她调整了自己的姿态。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步伐变得沉重而拖沓,原本清亮的眼神也变得黯淡、麻木,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和畏惧。她甚至从巷子角落里抓起一把混着草屑的烂泥,随意地在脸上和裸露的手臂上抹了几道。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巷子里污浊的空气,再缓缓吐出。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个眼神狠厉、气质清冷的顾清姿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黑风岭里失了所有家当、侥幸逃生后,拖着疲惫身躯来到大城,对未来充满惶恐与不安的年轻难民。
她走出巷道,重新汇入另一波涌向城门的人潮。
这一次,她没有排在队伍里,而是跟在一个大型商队的车马旁,混在那些同样衣衫褴褛、想进城讨生活的脚夫之中,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意。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那名倨傲的顾家弟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又是哪来的难民?路引都没有,也想进青阳城?”
商队管事连忙上前,陪着笑脸递上一个钱袋:“军爷,上仙,行个方便。都是些可怜人,进城讨口饭吃,绝不惹事。”
城卫军掂了掂钱袋,脸色缓和了些。那顾家弟子却没那么好打发,他的目光如同刀子,在管事身后的那群“难民”身上一一刮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顾清姿身上时,停留了片刻。
顾清姿的心跳没有半分加速。她只是顺从地抬起头,用那双被她刻意弄得黯淡无光的眼睛迎上对方的审视,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畏缩和乞求。
那顾家弟子眉头微皱。眼前的女孩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原貌,但身形确实单薄。只是,她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气血也弱得可怜,眼神麻木,和周围那些真正的难民没什么两样。
他用神识快速扫过,结果依旧。就是一个普通人。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他心里想着,那叛族的废物,就算再落魄,也绝不会是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行了行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赶紧进去,别在这儿挡着道!”
“多谢上仙!多谢军爷!”管事大喜过望,连忙招呼着众人。
顾清姿随着人流,低着头,迈过了那道划分着城内与城外的界线。在她踏入城门洞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那名顾家弟子的视线,依旧黏在她的背上。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城墙上高高悬挂的、刻画着繁复阵纹的巨大晶石。那晶石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监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穿过幽深黑暗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脂粉味、药材味以及无数人气息的喧嚣热浪,迎面扑来。宽阔的青石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布庄、兵器铺、丹药房……各色招牌幡旗迎风招展,一派繁华景象。
与城外的肃杀和压抑,恍若两个世界。
顾清姿悄然脱离了商队,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瞬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皮下的鳞甲重新调整,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那股被压制的生机与力量,也重新在四肢百骸中顺畅流淌。
她成功了。
就在那些仇敌的眼皮子底下,她走了进来。
接下来,就是找一个落脚点。一个既能隐藏身份,又能打探消息的地方。她的目光扫过街边那些气派的酒楼客栈,最终,视线落在远处一条通往平民区的岔路口,那里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招牌。
建身客栈。
这名字有些古怪,但看其规模和位置,想来价格不会太高,住客也多是三教九流,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压低兜帽,朝着那家客栈走去。
客栈的柜台后,一个睡眼惺忪的掌柜正在打着算盘。顾清姿要了一间最便宜的通铺,掌柜收了钱,扔给她一块木牌。
“二楼,尽头左转,‘云字房’。里面已经有人了,别大半夜吵到人家。”
顾清姿接过木牌,道了声谢,便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走了上去。
推开那扇标着“云”字的房门,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客栈霉味的清雅兰香,飘入鼻尖。房间里光线昏暗,靠窗的床铺上,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那人似乎听到了开门声,缓缓从床上坐起,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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