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望!
他们立刻打起精神,沿着足迹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追踪。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群山环抱的、相对隐蔽的山谷。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山谷时,旁边的雪堆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喝问,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站住!干啥的?!”
紧接着,几个穿着臃肿、破旧棉袄,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脸上涂抹着锅底灰,手里端着老旧步枪(型号很杂,有辽十三式,甚至还有老套筒)的身影,如同从雪地里冒出来一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枪口虽然有些锈迹,但握枪的手很稳,眼神锐利而充满警惕。
是抗联的战士!
江华心中一阵激动,但她立刻压下情绪,上前一步,用事先约定好的暗语,谨慎地开口:
“掌柜的,打听个路,往‘老林子’(暗指抗联根据地)怎么走?俺们是‘关里’(暗指关内党组织)来的,找‘赵掌柜’(一个约定的联络代号)。”
那几个战士交换了一下眼神,警惕并未消除。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小伙子,打量了他们一番,目光尤其在沈哲明那明显不似劳苦大众的脸上和伤腿上停留了片刻,冷冷道:“啥赵掌柜钱掌柜的,俺们这疙瘩没这人。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对方不接暗语!是暗号变了?还是……这些人根本不是抗联?或者是抗联,但出于安全考虑,不信任他们?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沈哲明,忽然忍着腿痛,上前一步,对着那个领头的战士,用一种极其专业的口吻快速说道:“你左手边第二位兄弟,呼吸音粗重,带有轻微锣音,面色潮红,是急性支气管炎的症状,需要保暖和镇咳祛痰,否则容易发展成肺炎。我这里有磺胺,可以给他。”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被点名的战士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有些茫然地看向领头者。
领头的小伙子盯着沈哲明,又看了看他明显带伤却依旧挺直的腰板,以及那双属于医生的、冷静而关切的眼睛,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
“你……是大夫?”
“是。”沈哲明坦然承认,“我们是从哈尔滨逃出来的,有重要情报,必须找到抗联的领导。”
短暂的沉默后,领头的小伙子挥了挥手:“跟俺们走吧。不过,都把招子放亮点(意思是眼睛放亮,老实点)!”
他们被蒙上眼睛(出于安全程序),深一脚浅一脚地被带着在山谷里绕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抗联第三军某部的临时营地。
营地条件极其简陋,只有几个低矮的、半埋入地下的“地窨子”(一种地窝棚),外面覆盖着积雪和树枝作为伪装。战士们面容憔悴,装备破旧,但眼神中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当他们被带去见到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一位姓李的支队政委时,江华终于拿出了“冰雕”用生命换来的微缩胶卷和那张化学图纸(“证据”样本依旧妥善隐藏着),并简要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任务,以及松浦洋行泄露事件和“彼岸花”的恐怖。
李政委是一位四十多岁、面容坚毅的中年人,他仔细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当听到“彼岸花”可能是一种精神控制毒剂时,他猛地一拍桌子(一张粗糙的木墩)!
“狗日的小鬼子!尽搞这些伤天害理的玩意儿!”他怒骂一声,随即看向江华等人,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凝重,“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带来的情报太重要了!”
他证实了江华他们的猜测:日军确实在大兴安岭深处,伊勒呼里山主峰附近,建立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基地,具体位置他们也不清楚,但抗联的侦察员多次发现日军向那个方向运输大量神秘物资,并且周围戒备森严,任何靠近的牧民或猎户都会神秘失踪。
“我们一直在找机会摸清那里的情况,但代价太大了……”李政委的声音沉重,“现在有了你们的情报,尤其是这个,”他指着那张化学图纸,“我们至少知道了敌人可能在搞什么鬼!”
他当即表示,会全力支持江华小组,帮助他们寻找并摧毁那个基地。
“但是,在此之前,”李政委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五人,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必须在这里好好休整,恢复体力!沈大夫的伤,我们这里有草药郎中,可以帮忙调理。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终于,在经历了哈尔滨的暗战、千里跋涉的艰辛和林海雪原的生死考验后,江华小组与抗联的力量汇合了。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但摆在他们面前的,依然是那座隐藏着终极秘密与危险的、白雪皑皑的未知山峰。林海雪原吞噬了无数生命,而现在,他们将要主动走向它的最深处,去面对那盛开的、可能毁灭一切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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