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并不安宁。空洞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矿石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矿渣山”的残骸依旧冒着缕缕青烟,但那些曾涌动暗红光芒、散发疯狂波动的裂缝,如今只剩下焦黑的、规则层面彻底“坏死”的空洞。庞大畸变节点被强行净化的余波,让此地的规则背景陷入了某种虚弱的“紊乱”,仿佛一个高烧退去后浑身冷汗的病人。
墨菲斯将彻底失去意识的陈沦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平整、远离热源的碎石堆上。陈沦的状况……难以言喻。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到近乎于无,但比之前那种“规则空洞”的状态,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存在感”。他体表的灰白裂痕没有继续扩大,甚至那些最深、最细密的裂纹边缘,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类似冷却熔岩般的暗哑光泽,不再像劣质瓷器般易碎。他的左肩伤势稳定下来,破损的灰白衣衫下,皮肤呈现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灰白色质感,但不再有新的裂痕产生。
仿佛刚才那场以身为盾、引导净化的极限消耗,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沉寂之躯”,推到了某个新的、更加凝固但也更加“非人”的平衡点。他更像一尊经历了灾难后幸存下来的、布满裂痕的古老石像,而非活物。
沙漏靠着岩壁滑坐下来,剧烈咳嗽,处理过的伤口在刚才的奔逃和精神冲击下又渗出血迹,脸色灰败。他勉强举起还能动的右手,调整着探测仪仅存的功能模块。“大范围的规则扰动正在平复……但畸变节点被强行净化的‘后坐力’不小,这片区域的地脉规则结构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自然恢复平衡,甚至可能永远留下‘疤痕’。”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陈沦,“他……他现在散发出的规则信号,和这片被‘净化’后的环境……有种诡异的相似性。不是共鸣,更像是……同属一种更高层级的‘废墟’或‘遗迹’范畴。”
莉娜依旧跪在那截彻底黯淡下去的青铜柱残骸旁,双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涌入的庞大信息碎片尚未完全平息,如同潮水退去后留在沙滩上的杂乱印痕。脖颈后的烙印不再灼痛,却有一种被过度“拉伸”和“填充”后的麻木与沉重感,仿佛里面被强行塞入了不属于她的、过于古老沉重的东西。
她缓缓松开手,青铜柱残骸冰冷沉重。她转过头,看向墨菲斯和沙漏,声音沙哑干涩:“这根柱子……是源齿轮阵列的一部分,‘稳定锚’。它坠落在这里很久了,一直在和矿脉的污染对抗……它内部有一个未完成的‘净化协议’,需要‘钥匙’的力量或者‘守望者’的引导才能激活。”她指了指陈沦,又指了指自己,“刚才……陈沦强行注入了‘归零’之力,我……用烙印做了引导。”
墨菲斯走到她身边,蹲下,仔细检查那青铜残骸,又看了看莉娜苍白的脸和有些涣散的眼神。“你看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除了激活协议。”
莉娜闭上眼睛,努力梳理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很多……破碎的景象。阵列的辉煌,崩坏的瞬间,柱子坠落……还有很多人来过这里,想利用它或者研究它,但都失败了,有些死了,有些变成了……别的东西。”她顿了顿,眉头紧蹙,“最重要的……是那个‘净化协议’最后留下的……‘遗言’。它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净化这个畸变节点。更像是一个……‘信标’?或者一个‘验证程序’?它在确认‘钥匙’与‘守望’同时存在且协同工作后,好像……解锁或者传递了某种……‘坐标’或‘路径’信息。非常模糊,断断续续,混杂在净化过程的能量流里,通过青铜柱……传给了我。”
“坐标?路径?”沙漏精神一振,挣扎着坐直,“指向哪里?关于什么的?”
莉娜努力回忆,那感觉如同在浓雾中辨认远山的轮廓。“不是具体的地点……更像是一种‘状态’的描述,或者一个‘层次’的指向。关键词是……‘深层回廊’、‘阵列遗痕’、‘归零之庭’……还有一个……‘破碎的镜面’?信息太碎,无法连贯。”她按住胀痛的太阳穴,“但那种感觉……很明确,像是在告诉我们,这里不是终点。净化这个节点,只是……打开了某扇门的‘第一道锁’,或者验证了某种‘资格’。”
墨菲斯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空洞,最终落在那座已然死寂的“矿渣山”残骸上。“‘阵列遗痕’……是指类似这根青铜柱的,其他崩坏阵列的碎片或遗迹?‘归零之庭’……听起来和陈沦现在的状态有关。‘破碎的镜面’……”他沉吟着,“协会的某些极端理论中,有关于‘可能性之海’的碎片化投影的猜想,被形容为‘镜之渊’。难道……”
“难道这根青铜柱,这个畸变节点,甚至陈沦的‘钥匙’身份和莉娜的‘守望’血脉,都是一把把钥匙,用来打开通往某个……藏着阵列最终秘密,或者解决当前一切麻烦的‘深层回廊’?”沙漏接话,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好奇与疲惫交织的光芒,“那个‘沉默的观测者’提到过‘纯净载体’和‘阵列共鸣器’……会不会就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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