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摘下挂在颈间的耳机,指尖揉了揉发僵的太阳穴,屏幕里乡村教育交流会的收尾致辞还在继续。两个半小时的线上研讨,从石山村那样的偏远山区师资短缺问题,聊到公益校服捐赠项目的落地难点,那些扎根深山的民办教师故事,让她胸口始终揣着一团温热又沉重的暖流。她端起桌边凉透的玻璃杯抿了口温水,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吊兰——还是去年江逸晨从后山移栽来的,如今藤蔓已经垂到了楼下晾衣绳的高度。
“奶奶!奶奶快看!”清脆的童声像颗小炮弹般撞碎了室内的宁静,江暖暖扎着双马尾的小身影扑进她怀里,肉乎乎的小手举着张涂鸦,“我画了乡村姐姐的新校服,蓝色的!像天空一样!”
林晚星顺势搂住孙女软乎乎的身子,在她沾着彩铅粉末的脸颊上亲了口,目光落在画上:“我们暖暖画得真好,这领子和袖口的花纹,比你爸爸设计的还精致呢。”她起身拉开书柜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个磨破边角的硬壳相册——这是公益基金成立五年来,志愿者们从各地乡村寄来的“成果集”,封面还贴着个褪色的小红花贴纸,是当年江念初上学时得的奖品。
祖孙俩在阳台的藤椅上坐定,秋日的阳光透过纱窗筛下来,在相册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星翻开第一页,指着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你看这所土坯房学校,墙是老师和村民一起夯的,黑板是刷了墨的木板,石山村的肖老师就在这儿教了四十年书。”照片里的女教师背着个破旧帆布包,手里牵着两个赤足的孩子,身后的教室窗户糊着塑料布。
江暖暖小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指轻轻戳着照片:“奶奶,他们没有玻璃窗吗?下雨会不会漏雨呀?”
“以前会的。”林晚星翻到下一页,彩色照片里的教学楼亮堂崭新,孩子们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后来咱们捐了建校款,逸晨设计的校服也送过去了,现在每个教室都有双层玻璃,冬天可暖和了。”她指着照片里举着画笔的小女孩,“这是小花,以前她的校服短得露脚踝,现在穿新校服参加了画画比赛,还得了奖呢。”
江暖暖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拍着小手喊:“爸爸最厉害!奶奶,我把我的水彩笔送给小花姐姐好不好?还有我的小兔子玩偶!”
“当然好啊。”林晚星摩挲着孙女的发顶,心里软成一片。这孩子打小在部队家属院长大,没见过山里的苦,却天生带着股共情的软心肠,倒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脆响,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江哲推门进来,军绿色外套上还沾着秋日的凉意,手里举着个彩色的手工风筝,竹骨上糊着印满兔子图案的彩纸。“老伴!”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扬了扬手里的风筝,“刚才路过服务社,见这兔子图案像暖暖画的,就买了。明天天好,带孩子们去后山广场放风筝怎么样?”
江暖暖像只受惊的小雀儿从藤椅上蹦起来,光着脚丫跑到江哲跟前,拽着他的裤腿晃个不停:“爷爷真好!这是长耳朵兔!比我画的还可爱!明天一定要放!”
江哲弯腰抱起孙女,用胡茬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蛋,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爷爷啥时候骗过你?”他抬头看向林晚星,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刚才碰到周航买菜回来,说苏晓明天值班,逸晨上午要出公差,中午才能回来。正好叫上念初一家,人多热闹。”
林晚星笑着点头,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点开与江念初的聊天框。刚敲了半句“明天来家属院放风筝”,对方的消息先弹了出来:“妈,陈屿明天下午有空,我们带志鹏他们去看您,顺便拿您腌的芥菜。”
她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正好,你爸买了风筝,带孩子们去广场玩,晚上留这儿吃饭。”
放下手机时,江哲已经抱着暖暖在研究风筝线轴了。小家伙踮着脚够风筝上的兔子挂件,江哲故意把胳膊举高些,祖孙俩的笑声撞在窗玻璃上,又弹回这不大的客厅里。林晚星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家属院的晾衣绳上整整齐齐挂着衣物——迷彩服在左边,花裙子在右边,这是住了二十年的老规矩,连纠察队都夸他们家最规整 。远处的操场上,几个老兵正打太极,动作慢得像揉面团,时光仿佛在这方天地里都放慢了脚步。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是被鸟鸣唤醒的。林晚星五点半就起了床,轻手轻脚摸进厨房熬小米粥。家属院的老厨房还保留着老式灶台,添柴时要格外小心,免得烟味飘到邻居家——去年张团长媳妇就因为炒菜烟大,和对门李营长家吵到师部都知道,虽然后来又一起帮谁家孩子赶作业忘了过节气,但这“炮院”的名声也传出去了 。她刚把腌好的芥菜切进瓷盆,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暖暖和周庭萧的打闹声。
“暖暖妹妹别跑!我的奥特曼要和你的兔子比高低!”周庭萧的声音脆生生的,夹杂着周航无奈的叮嘱:“慢点跑,别撞到李爷爷的菜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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