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来得很快。高大的身影堵在窝棚口,带着深夜的寒气。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鳞鼠肥硕的尸体,又落在陈默那条包裹着破布、死气沉沉的左臂上,最后定格在陈默苍白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审视。
“怎么回事?”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赵铁柱抢着开口,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对陈默手臂力量的敬畏:“王队长!是鳞鼠!夜里摸进来想咬石头!陈默他……他用手臂把这畜生砸死了!” 他指着石壁上那浅浅的凹痕和地上死透的鳞鼠。
王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再次锐利地刺向陈默的左臂。那条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枯槁的树枝,毫无生机。
“手臂?” 王猛的声音带着一丝怀疑的冰冷,“砸死?”
“是……是的……” 陈默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嘶哑但平静,“情急之下……本能挥了一下……运气好。” 他刻意强调“运气”和“本能”,隐瞒了那股诡异力量的爆发感。
王猛没再追问,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相信,但眼下有更现实的问题。他蹲下身,用刀尖拨弄了一下鳞鼠的尸体,掂量着分量。“够几个人吃一顿。”
窝棚里瞬间安静下来。赵铁柱、老张头、李石头,甚至另外两个意识模糊的伤兵,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团血肉。
“按规矩。” 王猛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所有猎获,堡垒统一分配。” 他环视众人,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了一瞬,“陈默击杀有功,伤重,分双份肉汤。赵铁柱、李石头、老张头,各一份。其余,熬汤,分给守夜和哨位。” 他顿了顿,补充道,“内脏、骨头、皮毛,都归击杀者处理。” 这是堡垒里不成文的规矩,击杀者拥有猎物除肉以外的部分。
没有人反对。王猛的铁律是维系这残堡秩序的唯一支柱。赵铁柱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李石头更是连连点头,只要默哥能多吃点就好。
很快,老张头动作麻利地将鳞鼠剥皮剔骨,将最肥厚的肉块小心切下,大部分交给了王猛派来的一个守卫带走。留下的一小部分肉和内脏骨头,则按照王猛的命令开始处理。
陈默分到了最大的一小块肉,被李石头小心地混在苦根草水里煮成了稀薄的肉汤。那点微弱的肉香和油脂,对干涸的肠胃来说,无异于仙露。陈默小口喝着,一股久违的暖意和力量感在身体里缓缓滋生。他知道,这点能量来之不易,必须尽快转化为生存的资本。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堆被剥下来的鳞鼠内脏和带着碎肉的骨头上。按照规矩,这些是他的“战利品”。在赵铁柱和老张头看来,这些东西腥臭难闻,除了皮毛还能勉强用用,骨头内脏只能丢弃。
但陈默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前世模糊的知识碎片在饥饿的驱动下变得清晰——在极端环境下,动物内脏(尤其是肝脏)富含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是重要的营养来源!骨头熬汤也能补充钙质和少许油脂!
“赵叔……” 陈默嘶哑开口,“那些内脏……别扔。”
“啊?” 赵铁柱正把散发着腥气的内脏往一个破筐里扫,闻言一愣,“这玩意儿臭烘烘的,又不能吃……”
“能熬汤。” 陈默坚持道,眼神异常认真,“煮久一点……去腥……能吊命。” 他没有解释太多,也无法解释。
赵铁柱看着陈默认真的眼神,又看看他那条废臂,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击,最终嘟囔了一句:“行吧……反正也是你的东西,老张头,找个破罐子给他熬上!多加点苦根草去味儿!” 他权当是陈默伤重烧糊涂了,或者想省下他那份肉汤给李石头。
老张头摇摇头,但还是照做,用一个破瓦罐装上腥臭的内脏和碎骨,加了大量苦涩的苦根草根和水,放在篝火边上慢慢熬煮。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腥臊和浓重草药味的古怪气味弥漫开来,让窝棚里的人都皱紧了眉头。
陈默却仿佛闻不到。他小口喝着自己那份珍贵的肉汤,同时分出一部分心神,再次运转起那篇《基础呼吸法》。这一次,腹中有了食物作为“燃料”,那一丝丝微弱的气感流转似乎顺畅了一丝丝,虽然依旧微弱,但驱散虚弱的效果明显了一点。
夜深了。堡垒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兽嚎。窝棚里,除了陈默,其他人都疲惫地睡去。篝火余烬旁,那罐散发着怪味的内脏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陈默毫无睡意。他盯着自己那条废臂,尝试着再次去感受之前那股力量。然而,左臂依旧沉重麻木,如同死物。他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放弃。他注意到,当篝火的光映照在手臂上时,那覆盖伤口的暗红色组织似乎……比白天更“活跃”了一点?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搏动着?
就在他全神贯注观察时——
“敌袭——!!!” 一声凄厉、短促、如同被掐断喉咙般的嘶吼,猛地从堡垒外围的哨位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兵器撞击的刺耳锐响和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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