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漆黑的荒草乱石中疾行,直到将龙王庙远远甩在身后,确认再无追兵,才在一处干涸的河床底部停下脚步。
慧明拄着镔铁禅杖,喘了口粗气,骂道:“他奶奶的,又是狄虏崽子!这帮杂碎跟庞青虎勾搭得够深的,连影杀都派出来了!刚才那玩匕首的头目,起码有六品上的实力,差点阴沟里翻船!”
清风气息稍显紊乱,但眼神依旧沉静。他运转《青帝木皇功》,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刚才与那影杀头目的短暂交手,确实凶险,若非慧明及时赶到,后果难料。
“多谢大师援手。”清风真诚道谢。这胖和尚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关键时刻靠得住。
“谢个屁!”慧明摆摆手,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过牛鼻子,这下算是彻底打草惊蛇了,接下来咋整?那姓苏的小娘皮没见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清风正要开口,耳朵忽然一动,目光锐利地扫向河床上游的黑暗处。
“谁?”他低喝一声,惊蛰剑微微抬起。
慧明也立刻握紧了禅杖,警惕望去。
只见黑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浮现,如同月下凝聚的霜华,悄无声息。身姿窈窕,面容清丽,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正是苏雨晴。
“苏姑娘!”清风心中一喜,但并未放松警惕。经历了红娘子的背叛,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苏雨晴目光扫过清风和慧明,尤其在慧明那独特的形象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清风道长,这位大师是?”
“阿弥陀佛,贫僧慧明,五台山挂单的野和尚。”慧明咧嘴一笑,自来熟地介绍自己,“苏姑娘是吧?早就听这牛鼻子提过你,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
苏雨晴对慧明的调侃不以为意,看向清风,语气凝重:“龙王庙是陷阱,我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赶到附近时,正好看到你们突围。红娘子不可信,百晓堂与庞青虎似乎也有某种默契,至少是默许了他的行动。”
清风点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苏姑娘,乌老前辈可安好?”
“放心,乌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苏雨晴道,“此地不宜久留,庞青虎的人和狄虏影杀很快就会展开全城大搜捕。我在城西有一处隐秘的落脚点,跟我来。”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在苏雨晴的带领下,穿梭于清河城复杂的小巷和地下排水系统。苏雨晴对城中路径极为熟悉,避开了几处明显的巡逻点,最终来到城西靠近城墙根的一处荒废宅院。宅院地下,竟有一间颇为宽敞的密室,通风良好,储存着清水和干粮。
乌老头果然在此,正就着油灯擦拭他的药锄,见到清风和慧明,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外面闹翻天了,听说龙王庙那边死了好几个狄虏高手,庞青虎正大发雷霆呢!”
密室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清风将龙王庙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狄虏影杀的参与和那名实力高强的头目。
苏雨晴听完,秀眉紧蹙:“影杀是狄虏王庭麾下最精锐的刺客组织,轻易不会出动。庞青虎能请动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所图必然极大。”她看向清风,“你手中的密信和那个盒子,是关键。”
“盒子打不开。”清风取出那非金非木的盒子,“材质特殊,毫无头绪。”
苏雨晴接过仔细查看,又尝试了几种方法,同样无功而返,摇头道:“此物恐怕需要特殊方法或者钥匙才能开启。当务之急,是如何将庞青虎通敌的证据送出去,并联系上被困的钦差大人。”
慧明一屁股坐在一个米袋上,抓起水囊灌了一口:“说来说去,还是得搞定庞青虎这老王八蛋。他在清河城一手遮天,又有狄虏帮手,硬拼肯定不行。”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或者借力。”清风沉吟道,“钦差大人虽被困,但名义上仍是朝廷钦差,庞青虎不敢明目张胆加害。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庞青虎自顾不暇,或者能让钦差与外界重新取得联系的契机。”
苏雨晴眼神微亮:“你的意思是?”
“庞青虎与狄虏勾结,无非是为了利益,或许还有更大的图谋。但他们之间,未必铁板一块。”清风分析道,“狄虏影杀损失了人手,会不会对庞青虎有所不满?庞青虎在城中大肆搜捕,搞得怨声载道,城中其他势力,比如那些被他压制的本地豪强,会不会心生异动?”
乌老头插嘴道:“没错!庞青虎这厮为了巴结上头和狄虏,在清河城横征暴敛,不少本地大户早就对他不满了,只是敢怒不敢言。”
“还有百晓堂,”清风继续道,“红娘子出卖我们,但她代表的百晓堂态度暧昧。如果他们发现庞青虎可能失势,或者有更大的利益可图,会不会转而向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苏雨晴若有所思:“离间狄虏与庞青虎,煽动本地势力,利用百晓堂的墙头草属性……这确实是个思路。但具体如何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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