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陋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清风看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眼神却清澈异常的老和尚,心中警兆与好奇交织。
“食玉虫?”清风稳住心神,没有立刻承认或否认,而是反问道,“大师是何人?为何出手相助?”
老和尚咧嘴一笑,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更显诡异:“贫僧法号‘空心’,云游至此,见小施主身具清气,却惹了官非,顺手结个善缘罢了。至于那食玉虫……”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乃是一种异虫,非妖非鬼,性喜吞噬玉石精气,尤爱古玉。被其寄附之物,玉质尽毁,化为齑粉。若人被其钻入体内,则吸食脑髓精气,令人癫狂而死,外表却看不出太大异状,端的是阴毒无比。”
清风想起药铺掌柜和乌老头转述的话——赵员外家古玩玉器莫名碎裂,请去的道士疯了,满嘴“虫子吃脑子”……一切都对上了!
“赵员外家招惹的,便是此物?”清风沉声问道。
空心和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全是。食玉虫虽凶,但通常只在古墓阴穴中滋生,极少主动侵入阳宅。赵员外家……怕是被人做了手脚,引虫入室。”
又是人为!清风心头一凛。这江州府,守备府被邪修布阵,赵员外家被人引虫,幕后黑手是想把这潭水搅得多浑?
“大师可知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
空心和尚双手合十,低眉顺眼:“阿弥陀佛,贫僧乃方外之人,只知除魔卫道,不问红尘是非。那引虫之人手段高明,且与官府似有牵连,小施主若想插手,须得万分谨慎。”他话锋一转,看着清风,“不过,小施主既然问起,想必已有决断。贫僧这里有一物,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从破烂的袈裟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质铃铛,色泽温润,却毫无灵气波动,看起来平平无奇。“此乃‘定魂铃’,虽非攻伐之宝,但摇动时发出的特定音波,可扰乱食玉虫感知,使其暂时蛰伏。能否借此找出并除掉虫母,就看小施主的造化了。”
清风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凝视着空心和尚:“大师为何帮我?”
空心和尚呵呵一笑,声音沙哑:“缘法如此。况且,除却此虫,亦是功德。小施主不必多疑,贫僧若有所图,方才便不会出手了。”他将铃铛放在旁边一张积满灰尘的木桌上,转身走向屋内唯一的破榻,盘膝坐下,闭目不语,竟是送客之意。
清风看了一眼那铃铛,又看了看仿佛已然入定的空心和尚,心知再问不出什么。这老和尚神秘莫测,是敌是友难辨,但眼下,这“定魂铃”确实是解决赵员外家麻烦的关键。
他不再犹豫,上前拿起铃铛,入手微凉。“多谢大师。”道了声谢,清风悄然退出了这间陋室。
门外小巷已然空无一人,那跟踪的守备府兵卒早已离去。清风将定魂铃小心收好,心中疑窦丛生。这空心和尚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仿佛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他到底是谁?真只是云游僧?还是与那幕后引虫之人有关,甚至是……与枯荣叟和孩子寻找的“古墓遗址”有关?
线索杂乱,如同乱麻。但眼下,赵员外家是必须去探一探了。不仅能解决一桩邪祟,赢得当地豪绅的信任以打探消息,或许还能从中找到与枯荣叟所寻之物的关联。
他没有立刻回客栈,而是在城中又绕了几圈,确认再无跟踪后,才悄然返回。
客栈内,乌老头也已经回来,正唾沫横飞地跟慧明和悟净讲着他打听到的赵员外府邸布局。
“他娘的,赵扒皮家可真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护卫也不少,尤其是藏宝库那边,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乌老头看到清风回来,立刻凑上来,“怎么样?没被咬住吧?”
“甩掉了。”清风简略说了被跟踪以及遇到空心和尚的经过,但隐去了定魂铃的具体模样,只说是得到一件可能克制那邪物的东西。
“空心和尚?”乌老头挠挠头,“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神神叨叨的,靠谱吗?”
慧明沉吟道:“空心……贫僧似在某个游方笔记中见过此名号记载,说是位行事乖张、亦正亦邪的奇僧,踪迹飘忽,没想到竟在此地出现。”
“是敌是友,眼下难断。但赵员外家,我们必须去。”清风下定决心,“有了乌老打探的布局和那件东西,或可一试。我们需谋划一个稳妥的介入方式。”
“冒充游方修士直接上门?”悟净提议。
“不行,”清风摇头,“赵员外接连请人失败,警惕心正高,陌生面孔难以取信。我们需一个引荐人。”
乌老头眼珠一转:“引荐人?孙瞎子肯定不行,那老小子滑溜得很,不肯担干系。不过……赵员外府上的采买管事,跟老子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计议已定,乌老头再次出动,去寻那采买管事套近乎。清风则留在客栈,仔细研究乌老头画回的草图,同时将新买的朱砂黄纸取出,凝神绘制了几张加强版的“金光护身符”和“驱邪符”。那食玉虫听起来诡异,多些准备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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