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我推开木栅栏门走进小镇。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洗得发亮,青灰色石缝里钻出几丛嫩草,沾着圆滚滚的露珠。左手边的面包店飘来黄油香,橱窗里摆着刚出炉的羊角包,老板娘系着橘色围裙,正踮脚给招牌挂新丝带——是用薰衣草编的,风一吹就簌簌响。
穿蓝布衫的邮递员推着旧自行车走过,车筐里躺着几封信,其中一封用红绳系着干花。他在铁匠铺门口停下,朝里喊:“阿伯,山那边的野蜂蜜到了!”铁匠铺的木门“吱呀”开条缝,露出半张沾着煤灰的脸,声音闷闷的:“放窗台上,谢啦!”
街尾的老槐树下,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着想喂猫。那只三花猫却歪着头蹭她的帆布包,包里露出半截水彩笔——大概是刚从画室回来。我蹲下去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小鱼干捡起来,她抬头冲我笑,眼睛弯成月牙:“姐姐,你看那只蝴蝶!”顺着她指的方向,粉白相间的蝴蝶正停在晾衣绳上的蓝格子衬衫上,翅膀扇动时,像把阳光抖成了碎金。
再往前走是河边,木桥的栏杆被磨得光滑。钓鱼的老爷爷收起鱼竿,桶里只有两条小鲫鱼,他却哼着歌把鱼放回水里:“明天再来陪我晒太阳呀。”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映得对岸的风车也跟着摇晃,风车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风铃声,和着远处面包店的烤面包香,在小镇的空气里慢慢散开,软乎乎的,像刚出炉的。
我坐在桥边的石阶上,看着云朵慢悠悠地飘过天空。原来小镇的时光是这样的,像奶奶缝衣服时手里的线,不紧不慢,却把每个寻常的日子都缝成了带着暖意的模样。晨雾刚散时,金箔似的阳光斜斜铺在青石板路上。穿镇而过的溪流里,叮咚声裹着野蔷薇的香气,溪边的芦苇丛风过时就掀起白浪般的花穗。镇口的老槐树杈上,灰羽信鸽扑棱棱掠过奶油黄的尖顶木屋,窗台摆着陶罐种的天竺葵,花瓣上的露珠滚进下面的香草丛——那是我昨天刚撒下的薄荷种子,此刻正冒出嫩白的芽尖。
市集广场的橡木钟刚敲过九下,穿格子衫的邮差骑着自行车转过街角,车筐里斜插着几支向日葵。铁匠铺的烟囱开始冒烟,穿碎花裙的女孩正踮脚给葡萄架系麻绳,竹篮里的草莓红得快滴出水来。我蹲在面包店后门,看橘猫蜷在木招牌下舔爪子,尾巴尖偶尔扫落几片樱花瓣,落在刚出炉的肉桂卷上。
暮色降临时,木质路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坐在石桥上能看见对岸书斋的窗棂里,烛火随翻书的手轻轻摇晃。今天新酿的梅子酒该装坛了,陶罐要摆在朝南的窗台,等下个月满月夜,就能和镇东头的老木匠换一篮新采的蓝莓。整个镇子像块浸了蜜的方糖,在星子升起时慢慢融化出甜香。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樱花树梢,我已经提着竹篮站在田埂上。露珠顺着番茄叶尖滑进泥土,绿皮南瓜在木架下悄悄鼓胀。篱笆上的牵牛花缠绕着去年的旧麻绳,粉紫花瓣间停着一只金龟子,翅膀亮得像打了蜡。
沿着蒲公英小径走到镇口,铁匠铺的烟囱正吐出灰蓝色烟圈。穿蓝布衫的老人蹲在石阶上敲马蹄铁,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转眼就灭了。我把刚烤好的蜂蜜面包放在他脚边竹篮里,他头也不抬地丢过来一颗野山楂,酸得我眯起眼睛时,听见他的笑混着打铁声一起落进风里。
后山的松果堆得比柴房还高,松鼠总来偷藏过冬的粮食。我数着树洞里的橡果,忽然看见篱笆外的蒲公英全飞起来了,白毛毛乘着风掠过麦田,像谁把天上的星星揉碎了撒下来。远处的钟楼敲了十下,该回家收衣服了——晾衣绳上的格子布衫正跟着风摇晃,衣摆扫过竹筐里的野草莓,红莹莹的果汁染透了半片衣角。
口袋里的铜钥匙叮当作响,木门轴转得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燕子。我踮脚摘下窗台上晒得半干的薰衣草,玻璃罐里的薄荷茶还冒着热气,映得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啊晃,像个没睡醒的小妖怪。我的小镇坐落在青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河穿镇而过。镇上的房屋都是五颜六色的尖顶小屋,像撒落在草地上的糖果。清晨,面包店的烟囱会冒出甜甜的香气,花店门口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镇中心的广场上,有一座古老的钟楼,每天整点都会响起悠扬的钟声。孩子们背着书包走过石板路,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午后,老人们坐在咖啡馆外的藤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天。夕阳西下时,整个小镇都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柔和的灯光。小河上的石桥边,总有几只大白鹅在悠闲地游来游去。这就是我的小镇,一个永远宁静而温暖的地方。积木搭成的彩色小镇里,尖顶面包房的旋转肉桂卷模型永远不会烤熟。红白条纹的加油站旁,塑料小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其实是内置扬声器的白噪音。我总爱在黄昏时把太阳拖到钟楼背后,看积木小人举着树叶当雨伞,踩着水坑跳格子——那些水坑是昨天暴雨模式留下的彩蛋,蓝汪汪的,倒映着永远不会熄灭的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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