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猴几步窜到沈云裳案前,人立而起,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献上仙桃灵芝,而是猛地伸出爪子,快如闪电般向她腰间悬挂的那枚翡翠貔貅抓去!同时,口中发出尖锐的“吱吱”声,显得异常暴躁。
这一下变生肘腋,众人都惊呆了!
若在平时,这不过是一桩意外,至多受些惊吓。但此刻,沈云裳腰间悬挂的,是母亲特意为她求来“辟邪解毒”的翡翠貔貅!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畜生强行扯落、损毁,这意味着什么?是不祥?是这“祥瑞”之兽都厌恶的“不洁”?还是暗示她沈云裳根本无福消受这护身之物?
流言蜚语,有时比利刃更能伤人于无形。尤其在这注重名声、信奉吉兆的高门大户之中。
好狠毒的计策!不直接伤她性命,却要毁她名声,动摇她在府中的地位,甚至离间她们母女之情!
电光火石之间,沈云裳脑中念头飞转。她不能强行躲避或驱赶,那会显得她失态,坐实了“异常”;她也不能任由那猴子得逞。
就在那猴爪即将触到貔貅的瞬间,沈云裳动了。她并未后退,反而微微前倾,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仿佛要去抚摸那灵猴的头顶,宽大的云袖如流云般拂过案几,恰好带翻了手边那杯半满的茉莉香片。
“哐当!”茶盏落地,碎裂声清脆。
温热的茶汤和茶叶泼洒出来,有几滴正溅在那灵猴的爪子和脸上。
猴子天性畏惊惧 sudden change。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湿润的触感,让它动作一滞,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缩回爪子,惊慌地向后跳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和沈云裳。
沈云裳适时地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歉意,对班主道:“班主,这灵兽怕是受了惊?都怪我一时手滑。”她又转向老太君和母亲,歉然道:“祖母,母亲,惊扰雅兴了,是云裳的不是。”
她语气从容,态度坦然,将一场可能引发无数猜忌的危机,轻描淡写地化解为一次意外失手。
席间众人见状,也只当是意外,纷纷出言安抚。
那班主脸色微变,急忙吹响哨子,欲要重新控制住猴子。贾世清和柳氏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尤其是柳氏,握着团扇的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沈云裳的破局之法,才刚刚开始。
她并未就此坐下,而是起身,走到那似乎被哨声安抚、稍稍平静下来的灵猴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绣工精致的香囊。这香囊她平日便随身携带,里面装的不过是些安神的寻常香料。
她将香囊在灵猴鼻尖前轻轻晃了晃,声音温和悦耳:“莫怕,这小玩意儿,你可喜欢?”
那灵猴耸动着鼻子,似乎对香囊的气味并不排斥,甚至伸出爪子想去抓。
沈云裳却迅速收回香囊,目光转向班主,语气带着几分天真与好奇:“班主,你这灵猴果然通人性。只是我方才观它举动,似乎并非识辨福气,倒像是……在寻找某种特定的气味?”
班主脸色一僵,强笑道:“大小姐说笑了,这猴子自然是辨识福泽……”
“哦?”沈云裳打断他,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可我听闻,驯兽之道,多用食物或特定气味引导。这灵猴方才直冲我来,对我这香囊亦感兴趣,莫非是有人事先让它熟悉了某种与我身上相似的气味,它才循味而来,目标明确地要抓我这貔貅?”
她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能来赴宴的,哪个不是人精?沈云裳这番话,条理清晰,直指核心,瞬间将一场“意外”和“祥瑞”,引向了“人为操控”的可能性。
贾世清猛地站起身:“表妹!此话何意?难道怀疑是我与班主合谋陷害你不成?”他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愤慨模样。
沈云裳转眸看他,目光清冷如秋霜:“表兄何必急于对号入座?云裳只是依据常理推测罢了。毕竟,这灵猴若真能辨识福气,为何不去寻祖母、母亲,反倒精准地找上了我?又为何不献祥瑞,反倒行抢夺之事?这其中蹊跷,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她句句在理,逼得贾世清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
沈夫人面色已然沉了下来,老太君也敛去了笑容,目光锐利地扫向班主和贾世清。
“既如此,查一查便知。”沈云裳不再看贾世清,对沈夫人道,“母亲,可否请府中懂驯养之法的老人,或是经验丰富的猎户,查验一下这灵猴?看看它是否被某种特殊气味驯引过。”
沈夫人点头允诺,立刻派人去请。
等待的间隙,席间气氛凝重。那班主额头已渗出冷汗,眼神躲闪。贾世清强作镇定,袖中的拳头却已紧握。
不多时,沈忠请来了府中一位曾做过驯马的老仆。那老仆上前,仔细检查了灵猴的爪垫、毛发,又凑近嗅了嗅,最终在猴子的前爪缝隙里,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与它身上檀香不同的粉末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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