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踞坐帅案之后,那袭鹦哥绿战袍在灯下流动着威严的光泽。
他面沉如水,正听着新降将领的军情禀报。
之前的胜利,让他眉宇间的傲然之气更盛,仿佛天地都在掌中。
“报——!”
帐外陡然传来一声嘶哑到变形的急吼。
“江陵白毦督陈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情!言…言天塌之事!求见君侯!”
赵七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撞入帐中,浑身泥泞,甲胄歪斜,嘴唇干裂出血,手中死死攥着一个沾满汗渍和尘土的竹筒,高高举起。
帐内瞬间一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狼狈不堪的信使和他手中那个小小的竹筒上。
关羽的眉头瞬间拧紧,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军议的极度不悦,更有一丝对“陈到”这个名字本能的反感。
又是他!这个持着节钺在荆州指手画脚、危言耸听的白毦督!
“放肆!”
侍立一旁的关平厉声呵斥,
“军议重地,岂容喧哗!有何军情,按例呈交司马主簿即可!”
赵七却如同没听见,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死死盯着帅案后的关羽,嘶声力竭地重复:
“君侯!白毦督陈将军急报!言…言江东有变!荆州危殆!求君侯亲阅!”
他挣扎着想往前爬,却被两旁武士死死按住。
“江东?”
关羽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轻蔑的冷笑。
他看也不看竹筒,目光扫过沙盘上即将崩溃的樊城,
“江东鼠辈,此时安敢有异动?吕蒙病夫,陆逊孺子,闻吾名尚股栗不止!此必是陈到小儿,在后方无事生非,哗众取宠!”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沛然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定论。
“君侯!”赵七目眦欲裂,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密报在此!吕蒙诈病离芜湖,已至陆口!江东水军异动集结!细作正刺探烽燧、兵力图!陈将军言,此乃骄兵毒计!意在趁虚偷袭荆州!万望君侯……”
“住口!”
关羽猛地一拍帅案!
声如雷霆炸响!
整个大帐仿佛都震了一震!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火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丹凤眼中怒火燃烧,那份被质疑、尤其是被一个他看不上眼的小将质疑判断的愤怒,彻底点燃了他本就刚愎的脾气。
“竖子安敢乱我军心!”
关羽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刺骨的杀意。
“陆逊书信,言辞卑顺,仰慕之意溢于言表!江东水军调动,不过例行操演!吕蒙病体,天下皆知!”
“尔等被陈到蛊惑,不辨真伪,竟敢持此危言耸听之物,擅闯帅帐,动摇军心?!”
关羽目光如刀,刮在那信使脸上:
“陈到小儿,持节巡查,本侯已是容忍!不思感恩,反在后方妖言惑众,离间盟友,其心可诛!念你传递之劳,死罪可免!”
猛地抓起案头一枚令箭,看也不看,狠狠掷于帐下!
“啪!”
令箭摔在信使面前的地上,断为两截。
“持此断箭,滚回江陵!告诉陈到!”
关羽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每一个字都砸在信使心上。
“荆州安危,自有本侯!让他管好自己的白毦兵!再敢越俎代庖,危言耸听,休怪本侯…军法无情!”
“君侯!!”
赵七绝望地嘶吼一声,看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令箭,如同看着荆州最后一线生机的断绝。
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帐内死寂,众将噤若寒蝉,关平、周仓等人也垂首不语。
只有帅案后,关羽那孤傲的身影在灯火下巍然不动,仿佛一尊无视风暴的神只。
他冷冷瞥了一眼地上昏厥的信使和被武士捡起的竹筒,如同瞥开一粒碍眼的尘埃。
“拖出去!扔到后营!”
关羽的声音恢复了淡漠,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上的樊城,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
“继续军议!三日内,务必攻克樊城!”
历史的巨轮,裹挟着关羽那不可一世的骄傲和江东磨利的刀锋,在陈到绝望的注视下,轰然碾过那截断箭,朝着麦城的方向,无可阻挡地加速驶去。
冰冷的江风,仿佛已提前送来了白衣渡江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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