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击杀”都力求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陈到站在一棵巨大的枯树后,默默地观察着。
一个负责警戒的暗哨发现了他的到来,悄悄摸了上来,刚要行礼,被陈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立刻重新伏低,完美地融入阴影中。
“不错。”陈到心中暗赞。
这种渗透、潜伏、无声格杀的技能,在未来夺取雒城、尤其是应对巷战和复杂山地环境时,将是白毦兵的杀手锏。
“陈统领好雅兴,在这冰天雪地里看儿郎们捉迷藏?”
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破了林间的肃杀沉寂。
陈到不用回头,便知是谁。
那股子桀骜不驯又带着强烈战意的气息,整个营中独一份…
魏延魏文长!
他转身,抱拳行礼:“魏将军。”
魏延一身精良的鱼鳞甲,猩红披风在寒风中翻卷,按着腰间佩剑大步走来。
扫了一眼林间如同狸猫般潜行的白毦兵,嘴角撇了撇,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叔至练兵之法,果然别具一格。只是这鬼鬼祟祟,藏头露尾,非大丈夫所为。
战场之上,自当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刀对刀,枪对枪,方显男儿本色!
这般训练,练出来的怕不是兵,是贼偷儿吧?”
话语中的轻视与挑衅毫不掩饰。
魏延新近被刘备委以重任,独领一军,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他对陈到这个靠着护卫主公起家、又因剑阁奇功骤得显贵的年轻统领,心里多少存着些不服气和比较的心思。
尤其是看到刘备对白毦兵的特殊重视和资源倾斜,更让他觉得陈到不过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
陈到并未动怒。
他知道魏延的性子,刚而自矜,勇猛绝伦,也正是这股锐气让他成为蜀汉后期难得的锋将。
他需要的是引导,而非对抗。
这就是他,陈到,以后要做的事情!
“魏将军所言,乃是堂堂战阵之道,自然不错。”
“然则,兵者,诡道也。剑阁天险,若非‘鬼祟’奇兵,焉能一鼓而下?将来入蜀,山川险阻,城池林立,强攻硬打,徒耗士卒性命。”
“白毦兵乃主公亲军,职责所在,不仅是护卫中军,更要能于万军之中夺旗斩将,于绝境险地开辟生路。”
“这林间潜行、无声格杀之术,非为偷生,实为克敌制胜于无形,或于绝境中为主公撕开一条血路。”
“将军以为,雒城高墙之后,张任帐下亲卫,是否也会与将军讲‘堂堂之阵’?”
魏延被陈到一番不卑不亢又暗藏机锋的话噎了一下。
哼了一声。
目光扫过那些在雪地里泥地里摸爬滚打、虽无声却眼神凶悍如狼的白毦兵。
又想起剑阁关后那如同神兵天降的一幕,心中那份轻视倒是消散了几分。
这小子,练兵是有点邪门歪道,但…
似乎真有点用?
“牙尖嘴利!”
魏延嘴上依旧不肯认输,话锋却转了。
“听说你弄了些花里胡哨的轻甲?还让鲁大那倔老头改了矛头样式?”
“小子,兵甲乃士卒性命所系,可不是你耍弄新奇的地方!”
“甲不厚,如何挡箭矢?矛不重,如何破坚阵?莫要为了些虚头巴脑的‘整齐好看’,误了将士性命!”
这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提醒,但是这个语气…
依旧硬邦邦的!
陈到微微一笑:“将军关爱袍泽之心,叔至感佩。新甲新矛,尚在试制。是否合用,战场自会说话。”
“若真不堪用,叔至第一个披挂重甲,持重矛冲阵!只是,”
他话锋一转,“若这轻甲快矛,能让我的兵在将军的重甲锐士合围之前,便已取下敌将首级,将军又当如何说?”
“你!”
魏延眼睛一瞪,一股火气腾地冒起。这小子,竟敢小觑他的兵?!
“好!好得很!”
魏延怒极反笑,手指点着陈到,
“陈叔至,莫要以为得了主公几分看重,便目中无人!”
“某倒要看看,你这群穿得花哨、练得像贼的兵,有几分真本事!”
“敢不敢让某的亲兵队,与你的人在这林子里,‘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输了,你给某的兵打一个月的洗脚水!”
陈到看着魏延被激将起来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将军说笑了。白毦兵职责在身,岂敢与将军麾下百战精锐争锋。况且,刀枪无眼,演习也难免损伤……”
“少废话!”
魏延大手一挥,打断了陈到的推脱,
“就用木刀木枪,裹上布头,沾石灰!点到为止!陈叔至,你莫非是怕了?”
陈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抬头,目光迎向魏延挑衅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既然将军执意要考校,叔至奉陪便是。只是,洗脚水就不必了。”
“若侥幸小胜,只求将军允我白毦兵,日后可向将军麾下借阅所有缴获的蜀中地理图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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