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踩错了点,便可能被贴上“投机倒把”的标签,“河西”的泥潭就会变成牢笼。
永海熟门熟路地推开外婆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
灶房里飘出那熟悉的米饭香和炖肉的浓郁气息,让人心头一暖。
外婆早已在灶台边等候,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小海来了!快,洗洗手,吃饭啦!”
桌上,一碗热腾腾、堆得冒尖的白米饭,旁边还放着一小碟油亮亮的红烧肉。
这样的场景,在小姬庄的家里,只有过年时才能见到。
永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
外婆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快吃!这是专门为你做的!”
永海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香喷喷的米饭,又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油脂的香味在嘴里炸开,幸福得他眯起了眼睛。
吃到一半,他放慢了速度,偷偷抬头看了看外婆,又看看那碗诱人的米饭,最终还是放下筷子,轻声说:
“外婆,我……我饱了。”外婆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拿过永海剩下的大半碗米饭,又拿起灶台上的另一个干净的粗瓷碗。
把锅里的米饭全盛了进去,压实,堆得尖尖的,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包好,系紧。
“拿着,”她把温热的饭包塞到永海怀里,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切得方方正正、色泽红亮的红烧肉。
“这个也带上,路上别贪玩弄泼洒了!给你爹娘和姐姐们分分。”
她粗糙的手轻轻摸了摸永海的头,叹了口气:
“慢点走,别摔着了。”
永海抱着沉甸甸的饭包和肉包,那股温暖的感觉穿过布料,暖在心头。
他用力点点头,转身跑出了外婆家的院子。
家里的姐姐、妹妹,甚至还在襁褓中的弟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等待着这份来自“河东”外婆家的油腥气。
这份沉甸甸的期待,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小身躯,让他既感受到一种被需要的温暖,也感受到那份沉重的责任。
他沿着南三河的河岸缓缓走着,河水依旧浑浊,缓缓流淌。
对岸的土地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灰黄色光晕。
永海停下脚步,望着那片“河东”的方向。
那飘来的米饭和红烧肉的香气,仿佛还在鼻尖萦绕,成为他心中那份“河东”的味道。
怀中的饭包散发着温热,提醒着他身后那个等待着的家——那是沉甸甸的“河西”。
七岁的永海站在河岸中间,小小的身影被午后暖阳拉得很长。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饭包,又抬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对岸。
那种夹杂着渴望、责任与茫然的复杂情感,像初冬河面上弥漫的雾气,无声无息地笼罩着他。
他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朝着那片沉重的、等待他带回一丝“河东”温暖的土地。
脚步踩在泥土上,留下浅浅的足迹,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长长的路途。
路还很长,长得望不到头。
这就是他们的故事,关于那些在命运的洪流中挣扎、期待、坚韧不拔的少年们。
他们的生活,像江淮大地上那一片片变幻的云彩,既有阴霾,也有希望。
无论前方的路多么崎岖,永海心中那份对“河东”的渴望,始终如一。
像那不灭的灯火,指引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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