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往这边来点!那边水深,淤泥厚,我们队里的年轻姑娘力气大,让她们去。
大家伙都图个活命,甭挤,甭抢,匀着来,都有份儿!
她的话语像块温润的卵石,轻轻压下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原本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原本瞪圆的眼睛,也柔和了些。
福缘大队的妇女们看着自家队长那沉静而有力的背影,腰杆似乎也挺直了几分,踩藕的动作都利索了许多。
日头升到头顶,毒辣得像团火球,把水面烤得滋滋作响。
水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蒸腾起的湿热雾气里,裹着水草的腥气,还有野藕的清香,缠绕在一起,像条无形的绸带,勒得人喘不过气。
临近晌午,收获颇丰的妇女们开始往岸边挪动。
她们扛着沉甸甸的野藕,藕节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水珠顺着藕身往下滴落,滴在淤泥里,噗嗒噗嗒的,像是在数着归家的脚步。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可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昊文兰落在最后。她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像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来,先是脚尖发麻,接着是膝盖发软,然后眼前阵阵发黑,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不适甩开,可那眩晕像块粘人的膏药,挥之不去。
就在离岸边还有十几步的地方,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水面上漂着点特别的东西。
那东西在浑浊的水里格外显眼,是一小段野藕,比平常的粗壮,颜色也鲜嫩,白生生的,像块上好的玉石。
再踩一节...就一节...
她对自己说,永海那苍白的小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孩子昨天还指着空碗哭,说想吃藕。
她咬紧牙关,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又往水深处挪了几步。
水没过了腰际,冰凉的淤泥像要把她往下拽,她弯下腰,手指费力地探向那节野藕,指尖刚要碰到,却猛地顿住了。
水荡远处,一片枯黄的芦苇丛深处,水面被划开了一道不寻常的波纹。
那波纹不像风吹的,也不像鱼游的,它宽宽的,弯弯的,像条巨蟒在游动。
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无声无息地悄悄地向她这边慢慢悠悠的移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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