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有地种了!自家的地!”三人跌跌撞撞,朝着那尚未开垦、却孕育着无限希望的土地奔去,背影在金色的夕阳下拉得很长。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汁,慷慨地泼洒在河西这片饱经苦难却永不屈服的土地上。
刚刚翻耕过的泥土,散发着一种混合了腥气和甜香的、极其浓郁的生命气息,那是大地母亲苏醒的味道。
虞玉兰拢了拢早已洗得发白、却依然整洁的旧衣襟,将欢呼着跑过来的小女儿忠云,稳稳地抱进怀里。
八岁的忠兰也像只归巢的小鸟,依偎过来,半靠在她瘦弱的腿边,小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和满足。
十三岁的忠楜,牵着那头温顺的老黄牛,站在不远处望着娘和妹妹们,少年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此明朗、如此舒展的笑容,那是看到希望落地生根的笑容。
三个孩子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打着补丁的衣衫,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虞玉兰冰冷的身体里,暖得她心里发涨,暖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抱着小女儿,拥着二女儿,望着不远处儿子挺拔的身影,再望向那片在晚霞中闪烁着生命光泽、已然冒出点点嫩绿的新垦麦地。
晚风拂过,麦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这片土地和守护它的人们点头致意。
恍惚间,虞玉兰仿佛看到了祠堂里那位须发皆张、高举锄头的老太爷画像。
她抱着孩子,对着那片承载着未来和希望的土地,对着那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巨大落日,无声地、虔诚地默念:
“老太爷……您看见了吗?咱河西的地……活了!咱姬家的根……扎住了!这苦水泡着的日子……咱熬过来了!咱……要有自家的粮了!”
她低下头,将脸颊轻轻贴上小女儿温热的、带着奶香气的额头,用只有她们母女能听见的、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如同誓言的声音,喃喃说道:
“云啊,兰啊,楜啊……咱……有家了。”
那声音,乘着暮色,融入了新翻泥土的芬芳里,融入了洪泽湖浩渺的水汽里,融入了这片古老土地生生不息的脉搏之中。
家,不再是摇摇欲坠的草棚,而是脚下这片浸透汗水、即将结出金黄果实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
希望的芽,已破土而出,再难,也挡不住它向上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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