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撞在女生宿舍的玻璃窗上,发出指甲抓挠般的声响。林薇攥着皱巴巴的宿管条例,在昏暗的走廊里找到307宿舍的门牌时,指尖已经沁出了冷汗。
“这宿舍……真的没人住?”她回头问身后的宿管阿姨,对方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只含糊地摆了摆手:“别多问,住就住,不住就搬。”说罢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像催命的鼓点。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胭脂香扑面而来。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三张床铺空荡荡的,只有靠窗边的那张铺着褪色的红色床单,枕头旁叠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裙子,领口绣着的白梅已经泛黄,像凝固的血迹。
“听说这里以前住过个校花,叫苏晚晴,”同系的学姐私下跟林薇说过,“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穿红裙子的时候,可惜……大三那年在宿舍里上吊了。”
林薇本来不信这些,可自从住进307,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
第一个星期,她总在凌晨三点听到梳头的声音。那声音沙沙的,从窗边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人用木梳一遍遍梳理长发。她猛地睁开眼,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那张空床上,红色的床单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有人躺在上面。
“谁?”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梳头声突然停了。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那张床,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件红裙子静静地叠在枕头上,领口的白梅仿佛比白天更鲜艳了。
从那以后,林薇开始失眠。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尤其是在她睡觉时,耳边会传来轻轻的叹息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香。她把三张空床都堆满了杂物,可还是觉得宿舍里挤满了人。
第二个月,她发现自己的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先是一支口红,然后是一本笔记本,最后连她刚买的红围巾都不见了。她翻遍了整个宿舍,最后在窗边的床底下找到了那条围巾,它被揉成一团,上面沾着几根长长的黑发,不是她的。
“苏晚晴,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对着空床大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开始打听苏晚晴的事,原来苏晚晴当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可后来因为感情问题,被男友背叛,一时想不开,就在307宿舍上吊了。
有人说,苏晚晴死的时候,穿着一件红裙子,手里还攥着一把木梳。还有人说,她的男友后来也出事了,在一个雨夜被人发现死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支口红,和苏晚晴当年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林薇越来越害怕,她想搬离307,可宿管阿姨说宿舍已经满了,让她再等等。她只好在宿舍里放了很多护身符,可根本没用。
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站在她的床边,背对着她,正在梳头。那女生的头发很长,乌黑亮丽,垂到腰际。她慢慢转过身,林薇看清了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我的梳子……你看到了吗?”女生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薇吓得浑身发抖,想喊却喊不出来。女生一步步向她走来,胭脂香越来越浓,呛得她喘不过气。就在女生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她打开灯,发现窗边的那张床上,那件红裙子竟然被穿在了一个稻草人身上。稻草人戴着一顶假发,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它的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正对着镜子梳头,镜子里映出的,是苏晚晴苍白的脸。
“啊!”林薇尖叫着跑出宿舍,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她跑到宿管阿姨的房间门口,使劲敲门,可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她转身想跑,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正是苏晚晴。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支口红,正在慢慢涂抹。
“你……你别过来!”林薇后退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苏晚晴一步步向她走来,胭脂香越来越浓。“我只是想找我的梳子,”她轻声说,“还有我的口红,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
林薇突然想起,她之前找到的那支口红,正是苏晚晴当年用的那支。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口红,扔给苏晚晴:“给你!都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拿!”
苏晚晴接过口红,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他背叛了我,你也想背叛我?”
林薇这才明白,苏晚晴把她当成了当年背叛她的男友的新欢。她想解释,可苏晚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苍白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救……救命!”她拼命挣扎,可苏晚晴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宿管阿姨拿着手电筒跑了过来。“住手!”宿管阿姨大喊一声,苏晚晴的手突然松开了,她转过身,看了宿管阿姨一眼,然后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胭脂香。
林薇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宿管阿姨扶起她,叹了口气:“孩子,委屈你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出事,苏晚晴这孩子,太可怜了。”
原来,宿管阿姨当年是苏晚晴的班主任,她一直很喜欢苏晚晴,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苏晚晴死后,她就一直留在学校当宿管,就是为了照顾她的鬼魂。
“她只是太孤独了,”宿管阿姨说,“她一直在找她的梳子和口红,还有那个背叛她的人。你把口红还给她,她就不会再伤害你了。”
林薇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了苏晚晴的苦衷。从那以后,她不再害怕苏晚晴了,有时候还会在宿舍里放一些苏晚晴喜欢的花。她再也没有听到过梳头声,也没有再做过噩梦。
只是有时候,当她晚上醒来,会看到窗边的那张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背对着她,正在梳头。她知道,那是苏晚晴,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梳一次头,就像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深秋的风还在吹,可307宿舍里,却不再那么阴冷了。胭脂香依旧淡淡的,却不再让人害怕,反而多了一丝温柔。林薇知道,苏晚晴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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