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骨头渗黑水,你说怪不怪?”李茂追问。
张老汉的烟杆顿了顿,脸色沉了沉:“你没动那骨头吧?老辈人说,有些骨头埋在地下时间长了,吸了地气,会成精怪。尤其是饿死的人,怨气重,骨头最邪性。”
李茂的心又提了起来,嘴上却硬着:“我就扔旁边了,还能咋的?”
张老汉叹了口气:“你还是小心点好。要是再出啥怪事,就别挖了,平安最重要。”
李茂没再说话,心里却乱糟糟的。他抽完烟,起身往家走,一路上都在想张老汉的话。回到家,他忍不住去院西头看了看——那截骨头还在土堆上,青灰色的表面在太阳下泛着冷光,像是在盯着他看。他心里发毛,赶紧回了屋。
傍晚时分,天上飘起了乌云,风也大了起来。李茂惦记着井里的潮气,怕下雨把井灌了,扛着塑料布往井边走。刚走到井边,他就愣住了——井里的水已经冒了出来,水面离井口只有两三尺远,可原本该清亮的水,却浑得像泥浆,还泛着股腥气。
他心里一惊,赶紧找来水桶,舀了一桶水上来。水里飘着几缕黑丝,细细的,像女人的头发,缠绕在桶壁上。他凑近闻了闻,水里满是土腥气,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让人作呕。
“咋会这样?”李茂慌了,他想起中午张老汉的话,心里的寒意越来越重。他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明矾,明矾能净水,村里人家过滤浑水都用它。他赶紧跑回家,翻出明矾,抓了一把撒进井里。“明天就清了,明天就清了。”他嘴里念叨着,像是在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早,李茂天不亮就起了床,直奔井边。他心里盼着井水能变清,可走到井边,他的腿一下就软了——那截他昨天扔在土堆上的骨头,竟端端地摆在井沿上,骨头上还缠了半块破烂的红布。红布又脏又旧,边缘处都磨破了,像是从哪个死人的寿衣上撕下来的。风一吹,红布贴在骨头上,像一道渗血的疤。
李茂的脸瞬间就白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这骨头怎么会自己跑到井沿上?昨晚他明明把它扔在土堆上了,而且根本没有红布!他盯着那截骨头,心里的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手和脚都开始发抖。
“李茂,咋了?”隔壁的刘老汉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看见李茂的样子,又看了看井沿上的骨头,脸色一下就沉了。
李茂指着骨头,声音都在发颤:“刘叔,这……这骨头自己跑到井沿上了,还多了块红布……”
刘老汉走到井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截骨头,又摸了摸骨头上的红布。他的手也有些发颤,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这是旱骨桩,动不得的啊!”
“旱骨桩?啥是旱骨桩?”李茂赶紧问。
刘老汉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塬坡,像是在回忆往事:“民国二十八年,塬上闹大饥荒。地里的庄稼全枯死了,河沟里的水也干了,饿殍遍地。那时候有个外来的风水先生说,把饿死的人埋在塬下的‘聚气点’,能镇住土气,来年就能下雨。村里人信了,把死去的人往这一带埋了不少。可谁知道,那些骨头埋在地下吸足了地气,又裹着饿死鬼的怨气,慢慢就成了旱骨桩。这东西认地,你挖断了它的根,它就会找你‘填坑’——用你的命,补它被挖断的气。”
李茂听得浑身发冷,他想起昨天挖着骨头时渗出的黑水,想起井水突然变浑,还有这骨头自己“跑”回来的怪事,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那……那咋办?我把它扔了行不行?”
“扔?你扔到哪,它都能自己回来。”刘老汉摇了摇头,拐杖戳在地上发出“笃笃”声,“这东西记仇,你动了它,它就盯上你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把它好好埋回去,再烧些纸钱香烛,求它饶了你。”
李茂心里又怕又气,他不想信这些封建迷信,可眼前的怪事却由不得他不信。他咬了咬牙,弯腰捡起那截骨头,狠狠地扔到远处的土沟里:“我就不信这个邪!什么旱骨桩,我看就是块破骨头!”
刘老汉见他不听劝,叹了口气,摇着头往家走:“你这娃,性子太犟。旱骨桩的厉害,我小时候见过——那时候有户人家挖地基,挖着了旱骨桩,没几天,家里的男人就掉井里淹死了,尸体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那截骨头。你……好自为之吧。”
刘老汉的话像块石头,砸在李茂的心上。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土沟里的骨头,心里乱糟糟的。回到家,媳妇见他脸色难看,又哭了起来:“咱别挖了,咱搬走吧,我实在怕……”
“搬?往哪搬?”李茂坐在炕沿上,双手抓着头发,“咱就这一间土房,搬走了,咱娘仨住哪?”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了底气,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到了夜里,李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媳妇已经睡熟了,呼吸匀匀的,可他却觉得心里发慌,总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见啥,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可刚要睡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人用手在刨土,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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