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意如无形的冰针,刺入齐书沅的灵觉深处。
她没有动,任由晨雾浸湿衣摆,目光却早已越过层层叠叠的枯枝,锁定了那口看似寻常的古井。
雾气比平时更浓,粘稠得像化不开的愁绪。
就在她准备上前探查之际,一道蹒跚的身影从井旁的石屋后猛地冲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直直扑向她。
是守着这片地脉的老石匠。
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焦急,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指死死攥着什么。
“快!拿着!”
不等齐书沅反应,老人已将那东西塞进她掌心。
那是一块石片,入手竟带着一丝活物般的温热。
他整个人贴了上来,用尽全身力气,嘴唇几乎挨着她的耳朵,气若游丝地嘶声道:“井底有话……要等‘双瞳者’来听。”
话音未落,他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推开她,踉跄着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浓雾中迅速模糊,佝偻得仿佛一座被岁月压弯的孤寂碑石,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齐书沅摊开手掌,那块温润的石片静静躺在掌心。
上面用古法刻着半幅繁复的符阵,每一个转折都透着一股苍凉的意味。
她心头一震,这残缺的阵法,竟与黑碑底部那座逆转九宫阵的缺失部分严丝合缝。
更诡异的是,石片表面正缓缓渗出细小的水珠,一滴,两滴,在清晨的寒气中无声滑落,宛如泣泪。
密室之内,檀香袅袅。
齐书沅盘膝而坐,将石片置于身前的阵眼。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灵力流转,神识如一根无形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石片之中。
刹那间,一股无比苍老、疲惫的意念仿佛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入她的识海。
那声音不似人言,更像是风化了千年的岩石在诉说。
“我不是守灯人……我是守井人。当年她关上门前,把最后一缕记忆,封进了井心。”
话音刚落,一幅画面在齐书沅的脑海中炸开。
那是千年前的自己,一身素衣,长发未束,正决绝地跪在井边。
熟悉的眉眼间,是她如今早已不见的脆弱与痛苦。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一把匕首,划破手腕,殷红的鲜血如瀑布般涌入井口。
在鲜血的浸染下,她将一枚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晶核,缓缓沉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渊暗之中。
“啊!”齐书沅猛地抽回神识,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终于明白了。
这口井,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地脉节点,而是初代归元者,也就是过去的她,亲手打造的“记忆坟场”!
是为了镇压那些因共鸣失控而被扭曲、被污染的意识碎片,是为了将那些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悲鸣活埋的封印之地!
塔莉亚听到的低语,不是幻觉,而是那些被囚禁了千年的亡魂,在用它们最后的执念,一下、一下地叩击着封印之门!
夜幕降临得格外快。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客房传来,凄厉而狂躁。
齐书沅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门外。
只见塔莉亚撞破房门冲了出来,她皮肤下的符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游走,散发出不祥的幽光。
她的双眼不再是平日的清澈,而是化作一片纯粹的、毫无感情的银白。
“开门……让我进去……”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声音空洞而机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无视了齐书沅,像一头被本能驱使的野兽,疯了般冲向后山。
齐书沅疾追而至,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胆俱寒。
后山古井,那块重达千斤的封口巨石,竟被塔莉亚徒手扒开了一道缝隙!
她的指甲尽数翻裂,鲜血淋漓,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疯狂地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抠挖着石缝,试图挤进那片漆黑的井口。
不能让她进去!
危急关头,齐书沅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股精纯的血气喷薄而出。
她指尖如电,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道玄奥的符印。
“镇魂引·三重锁!”
血雾化作三道赤红色的光链,带着雷霆之势,瞬间缠绕上塔莉亚的身体,符光大盛,将她牢牢地缚在原地。
可就在结界成型的瞬间,井底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那叹息声很轻,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让整片大地都为之剧烈震颤了一下!
“警报!地脉波动异常!井底探测到高频能量源,与心枢核心同频!正在被未知外部信号远程激发!”小舟清冷的声音在齐书沅耳边响起。
齐书沅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有人在搞鬼!
有人想借塔莉亚这具完美的共感之躯作为钥匙,打开井封,释放其中被禁锢了千年的记忆洪流!
一旦那混杂了无尽痛苦与怨念的意识爆发,将瞬间污染整片地脉,制造出新一轮、规模远超以往的“心蚀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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