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巍峨的孝陵。
神道两侧的石像,威严的文武官、雄健的狮虎麒麟、温顺的象与骆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沉默地注视着数百年来的风雨变迁,也注视着此刻我这个孤身闯入的不速之客。
我伏在神道尽头的碑亭一侧的荒草丛中,身上覆盖着潮湿的草叶,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太子所绘的血图已深深刻印在脑海。
但亲眼目睹这座皇家陵寝的宏大与肃穆,依然让人心生凛然。
此处是龙脉汇聚之地。
即便灵气稀薄至此方世界,我仍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
有一股沉浑古老而又带着帝王威压的气息在缓缓流转。
与我怀中的玉玺和社稷令产生着微妙的共鸣,那共鸣时强时弱,仿佛心跳。
怀中的四块社稷令和那方温润玉玺紧贴胸膛,持续散发着稳定的暖意。
不仅驱散了黎明前的寒意,更让我疲惫的身躯保持着清醒与活力。
后背被碎石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但那股暖流流过时,痛感便减轻几分。
我尝试着调动那微乎其微的灵力去感知四周。
我现在没有修真者那种强横的神识,仅仅是五感在灵力滋养下的极致放大。
风声、草叶摩擦声、远处早起的鸟鸣、甚至土壤中虫豸蠕动的微响,都清晰传入耳中。
目光所及,雾气似乎也淡薄了些。
能更清楚地看到前方棂星门紧闭的厚重木门。
以及门旁两名拄着长枪、正打着哈欠的孝陵卫军士。
这两个只是明哨。
根据太子所述和他被迫画出的简图,孝陵的守卫分为明暗两层。
明处是轮值的孝陵卫,原本应有数百人。
但其中一部分已被刘瑾收买或控制,成为叛军,驻扎在砖窑那边。
留守陵区的,或许仍有忠于职守的。
但也可能混杂了刘瑾的眼线。
暗处的,则是刘瑾派来探寻、守卫或已潜入地宫的东厂高手。
以及那些身份不明、身手不俗的江湖人士。
我的目标是宝顶之下,地宫深处。
按照正常途径,从陵门、碑亭、享殿、明楼,一路穿过重重殿宇门洞,抵达方城明楼后的宝城宝顶,几乎不可能避开所有守卫。
而且,刘瑾既然早有图谋,地宫入口附近必有重兵。
得另辟蹊径才行。
太子的血图标注了一条可能的“隙径”。
但并非正式通道,而是当年修建地宫时。
工匠可能为了运送材料或应急而留下的、极少人知的窄小通风或排水暗隙。
入口在神道西侧,靠近一条早已干涸的明代旧水渠,被荒草和乱石掩盖。
这是太子幼时偶然从某个老太监口中听来的秘闻。
真实性存疑,且即便存在,数百年过去,也可能早已坍塌堵塞,或布有未曾载于图纸的致命机关。
但,这是我唯一可能悄无声息潜入的机会。
耐心等待。
直至那两名守门的军士换岗,新来的两人似乎更懈怠,靠在一起低声抱怨着清晨的湿冷和油水不足。
我如同融入雾气的影子,贴着神道边缘,借石像的掩护,向西侧那片荒芜的灌木丛移动。
我的动作极慢,每一步都确保踩在实处,不发出丝毫声响。
得益于玉玺和社稷令对身体的滋养,以及对气机的微弱敛藏作用,我几乎与环境化为一体。
没一会儿,我找到了。
在一片蔓生的荆棘和倾倒的石块后。
有一个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狭窄缝隙,隐藏在干涸水渠的陡坎下。
若非有图指引,绝难发现。
缝隙内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散发出泥土和陈年腐朽的气息。
我侧耳倾听片刻,只有风声穿过缝隙的呜咽,并无活物动静。
没有犹豫,我取下背上的小包裹。
里面是少量干粮、水囊、火折、绳索、钩爪、少量火药和急救药物。
我紧了紧身上的夜行衣,矮身钻了进去。
通道起初极窄,石壁粗糙冰冷,布满湿滑的苔藓。
我不得不侧着身子,费力地向前挪动。
走了约莫十几丈,通道略宽,可容人弯腰前行。
但地势开始向下倾斜。
黑暗浓稠如墨,我只能凭借过人的听觉和触觉,以及怀中社稷令与玉玺散发的、在黑暗中仿佛能微微“照亮”前方尺许的奇异温热感应,摸索着前进。
空气混浊,带着浓郁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古墓的陈腐气息。
我放缓呼吸,尽量节省体力。
通道并非笔直,时宽时窄,岔路偶现。
太子的血图在此处已很模糊,只有大致方向。
我只能依靠对那股地下龙脉气息的微弱感应,以及社稷令玉玺传来的隐隐牵引,选择路径和方向。
寂静,是这里的主宰。
这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以及偶尔滴落的水声。
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