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大多是这样的背景,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
“这位……公子。”
胡老大看着我,又看看沈炼等人,试探着问:“看您几位……不太像普通百姓啊?可是北边军中的老爷?”
我含糊道:“遭了兵祸,家破人亡,凑在一起逃命罢了,胡大哥,你们可知道如今南边局势如何?南京那边,可有消息?”
提到这个,胡老大和其他流民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信息很杂乱,有些是道听途说。
有些是亲眼所见,拼凑起来,勾勒出一幅混乱的南方局势图:
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殉国的消息已经像风一样传开,天下震动。
南京方面,以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等为首的一批大臣,正在紧急商议“国不可一日无君”,要拥立新帝。
但拥立谁,却吵翻了天。
崇祯皇帝的三个儿子,太子朱慈烺、永王朱慈炯、定王朱慈炤都下落不明。
有说太子在淮安被高杰、刘良佐等江北四镇总兵“保护”了起来。
有说已经南渡到了南京,还有说早已死在乱军之中。
除了崇祯直系,逃到南方的藩王也不少。
其中以万历皇帝的孙子、福王朱由崧和万历皇帝的侄子桂王朱常瀛血脉最近,也各有支持者。
南京内部,东林党人与阉党余孽、江南士绅与江北军阀之间,矛盾重重,争论不休。
而与此同时,李自成在北方正忙着追赃助饷、拷掠百官,似乎暂时无力大举南下。
关外的清国摄政王多尔衮则陈兵山海关外,虎视眈眈。
南方各地,左良玉拥兵数十万驻扎武昌,跋扈难制。
张献忠肆虐湖广四川。
各地土寇蜂起,乱象已生……
听着这些杂乱甚至相互矛盾的消息,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太子下落不明,南京立帝纷争,军阀割据,外敌环伺……
大明这艘破船,真是风雨飘摇,处处漏风。
“听说,史可法史大人是主张立贤的,好像更偏向立桂王或者别的贤王,可马士英、刘孔昭那些勋贵和大太监,好像想立福王,因为福王血缘最近……” 一个流民补充道。
福王朱由崧?
我脑海中闪过关于这位藩王的历史记忆,似乎不是什么贤明之君。
若真立了他,只怕党争内耗更甚。
“那太子呢?就没人去找太子吗?” 柱子忽然插嘴问道,小脸上满是急切。
流民们愣了一下,看向这个满脸血污却眼神明亮的小孩。
胡老大叹口气:
“小娃娃,太子爷金枝玉叶,哪是咱们这些小民能知道的。
有说在淮安,有说在山东,还有说被闯贼抓了……
谁知道呢。
这世道,自身都难保喽。”
柱子抿着嘴,不说话了,只是小手握得更紧。
我看了沈炼一眼,他微微摇头,示意这些流民所知有限,更深的消息恐怕也问不出来。
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相对安全的南京,再图打探。
我们又询问了附近的山路、水源,以及是否见过其他可疑人马。
胡老大等人倒是知无不言,说这条山路平时极少人走。
他们也是摸索着过来的,除了我们,这几天没见到别人。
至于食物,他们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
只有些挖来的野菜和之前侥幸打到的一只瘦野兔煮的糊糊,分了一些给我们伤员。
虽然杯水车薪,但也是一份心意。
我让沈炼取了些散碎银两给他们作为酬谢,胡老大等人推辞一番,还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在这乱世,银子未必能买到粮食,但总是一份希望。
夜色渐深,众人围着篝火,在这荒山破庙中勉强歇息。
沈炼安排了守夜的人手,其余人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我靠坐在冰冷的墙角,怀中的玉玺和社稷令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
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殿内火光跳动,映照着众人疲惫而警惕的面容。
李文柏抱着妹妹,眼睛望着跳动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柱子靠在我身边,已经沉沉睡去,但小手依然紧紧攥着短刀。
沈炼坐在不远处,默默地擦拭着他的绣春刀,刀身映着火光,泛着冷冽的寒芒。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
但至少,我们暂时摆脱了追兵,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也获知了南方混乱局势的只鳞片爪。
老君观的暗桩,或许是我们下一个希望所在。
而更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太子的确切下落。
否则,这玉玺和血诏,这残存的忠勇之士,又该去往何方,效忠于谁?
我闭上眼,感受着怀中两块奇物的微弱共鸣,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宫殿和孩童影像再次闪过。
太子朱慈烺,你到底在哪里?
这破碎的山河,这飘摇的国祚,又能否在你手中,重现一丝光明?
夜色如墨,山林寂寂。
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隐隐的狼嚎。
在时刻提醒着我们,这漫漫长夜……
危机,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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