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披着薄衫,踏雪而出,夜风如刀,却未能在她脸上刻下半分动摇。她心中那道青痕未褪,毒意未散,而她的目光却愈发清明。春棠紧随其后,低声道:“夫人,侧妃院中此刻戒备森严,若贸然前往……”
“无妨。”沈微澜语气平静,“我自有法子。”
她们绕过回廊,避过巡夜家丁,悄无声息地抵达柳若蘅的院子外。院门虚掩,灯影摇曳,琴音早已歇了,唯有冷风穿堂而过,卷起几片枯叶。
沈微澜示意春棠守在外头,自己则悄然潜入。狐裘应是被收在侧妃房中,她需亲手确认是否残留药性。可刚踏入屋内,便听见一道轻笑从屏风后传来:
“果然是你。”
沈微澜脚步一顿,缓缓抬眸——
谢云峥正倚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杯热酒,神情莫测。他似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来得比我想象得快。”他淡淡开口,语气不怒反笑。
沈微澜垂眸,掩饰眼底波澜:“侯爷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谢云峥没有回答,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走向她,每一步都沉重如雷。
“那件狐裘,有问题?”他忽然问。
沈微澜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侯爷也察觉到了?”
“你中毒了。”他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方才太医来报,说你近日气血不稳,脉象紊乱。”
沈微澜微微一笑:“侯爷竟还关心我的身体?”
谢云峥沉默片刻,终是别开视线:“若真有人要害你,我不容许。”
沈微澜望着他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曾以为他是懂她的,如今才知,不过是误会一场。她轻轻叹息:“侯爷,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真相?”谢云峥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府里还有什么是你能掌控的?”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了!侧妃娘娘腹痛难忍,怕是要小产!”
屋内两人皆是一惊,谢云峥立刻转身出门,沈微澜亦紧跟其后。
只见柳若蘅蜷缩在床上,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手紧紧攥住床沿,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老夫人已赶至,满脸焦急:“快请太医!查查是谁动了手脚!”
一名嬷嬷跪地禀报:“今日送来的‘棠梨煎雪’,乃是汀兰院送去的!奴婢亲眼见夫人亲自过问食材!”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微澜身上。
谢云峥眉头皱紧,沉声道:“微澜,你解释。”
沈微澜却并未慌乱,只淡然道:“棠梨煎雪,乃公中厨房所制,并非我一人独掌。况且,我也曾食用同款,并无异样。”
“可侧妃娘娘吃了便病!”老夫人厉声道,“你还敢狡辩?”
沈微澜冷静应对:“棠梨性温,若与寒凉之物同食,极易引发腹痛。不知今日侧妃娘娘可曾同时用了其他寒凉食材?”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谢云峥眼神微变:“你这是何意?”
沈微澜直视他,毫不退让:“我不过陈述事实。棠梨本是温补之物,若配伍不当,便是良药亦成毒药。若要怪罪,请先查明真正病因。”
老夫人怒极:“你这是推卸责任!”
沈微澜却依旧从容:“既是如此,不如请太医验诊,再查验食材配伍。若真有误,我自当承担。”
谢云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终是点头:“好,就依你所言。”
不多时,太医赶到,为柳若蘅诊治,果然诊断为宫寒所致,且因饮食不当加重病情。又查验食材,发现确有寒凉之物与棠梨同用,导致冲撞。
老夫人脸色铁青,却无话可说。
沈微澜立于厅中,神色淡然,内心却已翻涌如潮。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一局,她既已破局,便不会再退。
次日清晨,沈微澜回到汀兰院,秋蘅留下的《本草简注》仍静静躺在案头。她翻开书页,指尖抚过那句“若君不信,可验其肤”,心下明悟:她必须更加谨慎行事。
春棠端来一碗热粥,低声问道:“夫人,昨夜之事,您如何看?”
沈微澜抿了一口粥,缓缓道:“他们急于嫁祸,说明他们怕我查出什么。”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微澜望向窗外,晨光熹微,枝头残雪未融,宛如旧梦未醒。
“继续走棋。”她轻声道,“我要让他们明白,真正的棋手,从来不是靠运气取胜。”
春棠点头:“属下明白了。”
沈微澜放下碗,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柳若蘅的院子依旧静谧,但那扇门后,藏着多少暗流涌动,她已不愿再猜。
她只需记住一件事——
这场博弈,她不再只是旁观者。
而是执棋人。
数日后,侯府正厅。
沈微澜再次被召至正厅,谢云峥与谢老夫人已端坐上位,气氛凝重。
“微澜。”谢老夫人声音冰冷,“昨日太医虽未定论,但我仍疑心此事与你有关。”
沈微澜上前一步,行礼道:“老夫人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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