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第七层,深渊呈现出“档案井”的结构:
一格一格的名字位置,绝大多数空白,少数闪烁。
闪烁意味着:这人还在疼,但正在被抹去的路上。
夏堇把刀插在最中心,宣布:
“白线下延。
未完成名,受本城法。”
金属与石的摩擦声像落在神经上的砂纸。
深渊不欢迎秩序。
可这刀是一纸自治法,不是请求,是声明。
—
五、深渊的交易
黑潮的声音在井壁上滑行:
“交出四人的名,我还你们的记忆。”
它说得温柔,像一个提供赎罪仪式的神父。
闻叙笑了一声,笑得背心都湿了:
“有点意思。它知道我们‘记忆短缺’的致命点。”
张弛想起了失聪的耳、撕开的夜和被撕碎的星期;
陆惟想起了自己断的刀;
阮初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光点;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以被引诱的理由。
夏堇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拿什么保证?”
黑潮沉默半秒:
“神的条约。”
夏堇把刀柄磕在井口:
“神没有契约。
神只有需求。”
她抬起眼,像在对一个看不见的法庭:
“以此立约:四人之名,不可交易。”
这句话落下,井壁浮出一圈冰裂。
黑潮被顶得“痛”了一下。
—
六、深渊抽算
它换了手段。
不是引诱,是抽算:
把他们在外面“呼名”时未完的音节,反向缝合成假名体,
从深渊里长出一群“几乎正确的人”。
他们一开口,就是你熟悉的称呼;
他们一伸手,就是你记忆里残缺的温度。
第一个假名体朝张弛走来,嗓音柔软:“弟……”
张弛指尖抖了一下,立即后退:“你叫什么?”
假名体愣了两秒,微笑:“我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名。”
“……我名字,你知道的。”
张弛把账册一合,声音发冷:
“你没有名。”
那一刻,假名体从轮廓处开始碎开,像干涸的盐壳。
深渊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陆惟一刀将另一个假名体钉在井壁:“你是谁?”
它挣扎:“我是你手上那把旧刀——”
“刀不会说话。”
刀锋一转,影子化为黑水。
阮初冷冷旁观:“规则有效。‘真名验证’是深渊的致命点。”
—
七、取回一名
他们在第九层找到一个只剩一息的光点。
那是一个老妇人的“未完成名”:“魏——”
只剩一个音,缺姓缺名。
闻叙将“魏”的频谱放大,和城中所有“魏”姓档案交叉,
阮初同时检索被删家庭的通讯残渣——
几乎无解。
张弛忽然想起在托儿所捡起的一片纸角,
上面被孩子写过一个字,粗陋得像跳针:“桂”
他忽然恍然:“不是魏,是桂。小孩子写错,所有人就跟着写错。”
夏堇:“验证。”
闻叙调频:“桂——”
地面某处有风声一闪。
白线边,一个坐在台阶上的中年妇人猛地抬头:“我妈——”
她嘶哑着喊:“桂芝!”
深渊像被扯住一根线,猛地一顿。
井底那点光回跳一寸,像快灭的烛芯乍亮。
张弛用尽力气,补上最后一笔:
“桂芝——记账。”
光点脱离井底,顺着白线往上回。
不是复生,是归档。
她依然可能死去,但不会再被“从未存在”。
夏堇低声:“取回一名,深渊退一层。”
井壁真的内缩了一圈。
—
八、反噬与封井
代价也来了。
闻叙的记忆当场塌了一块——他忘了阮初的姓。
他怔怔地看着她:“你……叫什么来着?”
阮初眸光一暗,却只说:“规则二:呼名者由搭档代为备份身份。”
她把自己姓氏写在他手背:“阮。”
“我记着。”
“你记不住,我记。”
这是他们的互相约束,不是感情戏,是防止自我消失的工程。
黑潮不甘,开始让井壁上浮现成百上千个几乎正确的名。
白线边的人群躁动起来:
“那是我妈——那是我弟——那是我老婆——”
“叫她上来啊!”
“你们为什么不救?!”
“你们有什么资格决定?!”
陆惟抬刀,刀尖垂着,语气冷硬:
“我们不救。
我们只记。
叫不出名的,不上来。”
骂声和哭声像雨,打在他们身上。
张弛眼眶发烫,却一字不回。
他们宁愿被恨,也不肯放假名替人。
深渊边缘开始崩解,
黑潮意识到这一层打不下来,
它猛地往下抽,想把井口撕大,
把白线也一起拖下去。
夏堇抬刀,刀背一横:
“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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