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衡听她这样说,几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这些日子不见,她已是这般憔悴,人消瘦了一大圈,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青妩妹妹,先不要再说,萧承此刻正在宫宴,这是天赐的良机。你信我,现在就跟我走。”
杜玉衡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
季青妩却是立刻抽回了手,她不敢赌。
“萧承心思深沉,若我此时随你离开,只怕连累杜家。”
她偏过头去,不看杜玉衡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父亲还在牢里,长姐在冷宫,我要留在这里。”
她退后两步,与杜玉衡拉开距离,声音决绝:“你快走,这样太冒失。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杜玉衡望着她朦胧的眼睛轻轻一笑,似乎成竹在胸:“你父亲的事,我已打点妥当。季大人被秘密转移了,萧承一时找不到他。至于你长姐......”他顿了顿,“她毕竟是皇妃,不会有事的。”
他上前一步,深深望着季青妩:“萧承在宫中,我派人看过了,他喝得大醉,怕是今日回不来了。马车就在后门,守卫已经打点好了,你相信我。”
“你让我信你,你赌萧承不会回来。他手上有兵,若是他回来,发现我逃了,你我的下场又会如何?”
杜玉衡听她这样说,不由流露出心疼之色,他犹豫片刻,靠近她,声音坚定而温柔:“阿妩,我顾惜你的名誉,更不愿你在这吃人的地方受罪。”
“小姐!”严嬷嬷急得跺脚,“杜公子冒险前来,不可错失良机啊!您难道真要在这魔窟里耗尽一生吗?”
春芽哭着拽她的袖子:“小姐......求您了......”
季青妩望着他们殷切的眼神,心如刀绞。
她何尝不想逃?可她若走了,萧承的怒火会烧向谁?杜家满门?牢中的父亲?还是冷宫里孤立无援的长姐?
“你们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季青妩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双腿发软。
严嬷嬷一把扶住她,眼里满是心疼:“小姐别怪老奴......这狐裘上熏了香,您睡一觉就好......”
“嬷......嬷......”
季青妩想挣扎,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模糊的视线里,杜玉衡将她打横抱起,春芽提着灯笼在前引路,严嬷嬷跟在后面。
杜玉衡抱着季青妩,克制地对她道歉。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蹉跎一生?
戌时三刻的梆子刚过,角门的守卫正在换岗。
几人行至假山处,两个守卫正搓着手呵气,其中一人摸出酒葫芦仰头灌了口:“尝尝,将军今儿赐的酒......”
另一人警觉地左右张望:“少废话,仔细守着......”
白雪皑皑,杜玉衡跟着严嬷嬷与春芽往别院东侧疾行。他脚步轻盈,呼吸均匀,季青妩被他抱着,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竟是比任何一次都走得快。
每遇一处岗哨,严嬷嬷便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递上一张字条,又指了指杜玉衡。守卫们借着月光看清字条内容,便挥挥手,放他们过去。
行至最后一道关卡,杜玉衡心跳陡然加快。此处守卫与别处不同,火把更是将四周照得跟白天似的,连墙角的老鼠洞都看得清清楚楚。
岗亭前,八名身披铁甲的守卫列队而立,且个个腰间配着长刀。
严嬷嬷一看这阵仗,拉着春芽就往旁边躲:“不行,得绕路!去西角门试试。”
几人贴着冰凉的墙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
路过马厩时,里面的马突然嘶叫起来,吓得春芽差点摔了。杜玉衡则是赶紧用披风裹紧怀里的季青妩,生怕惊着她。
绕了好大一圈,他们才摸到西角门。这里的守卫零星,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一看就不怎么打这走。
严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手哆嗦得厉害,钥匙不小心磕在了锁环上,众人瞬间屏息,大气不敢出。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梆子声,正好掩过了这动静。
冲出关卡的瞬间,季青妩只觉后背被冷汗浸透。
远处,马车静静等候。严嬷嬷率先上了车,接过了杜玉衡怀里的季青妩。
马车轱辘碾着雪地往前跑,季青妩窝在车座上,心里直发慌。她总觉得萧承的马蹄声随时会从后面追上来,想撑着身子从车窗往外看,可手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嬷嬷... 得停下...”她声音虚弱,嘴唇干得起皮,“萧承不会放过杜公子,还有你们...”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严嬷嬷赶紧把她搂进怀里,用帕子擦她额角的冷汗,“小姐别怕,老奴用了最轻的剂量...”
“我们......回去......”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却无人应答。
春芽攥着窗帘角,眼巴巴望着外头:“小姐这几日都没好好歇歇,我们马上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