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 “啪” 地爆开一个灯花。
季青妩眼睁睁看着那个本该死掉的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战袍上的血还没干。萧伯梁每前进一步,长姐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雕花屏风上。
“你……你没死?”
“让娘娘失望了。”
萧伯梁居高临下看着她。他模样生得俊,眉骨上新添一道伤痕,反倒让那双眼睛显得愈发锐利。
“你……”季昭寰声音哽在喉咙里,先是猛吸一口气,而后突然拔高:“萧伯梁!”
这一声喊得破了音,仿佛要把心肺都扯出来。季青妩从没见过长姐如此失态。季昭寰整个人都在发抖,精心画的妆容被泪水冲花,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叮咚乱撞。
萧伯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季昭寰突然扑上去,攥住他的前襟:“你怎么敢 ——”
她的拳头砸在他胸口,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怎么敢骗我?!”
这句话撕心裂肺,满是委屈。她想起那些暗自落泪的夜晚,烧掉的信,还有拼命想要忘掉的回忆,原来都是白费功夫。
萧伯梁由着她打骂,等她没了力气,身子往下滑时,才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这个动作让季昭寰突然崩溃,他还是这样,连扶人都规规矩矩,不肯越界半分。
“我……”
季昭寰仰起头,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满心的怨怼都化作了一声哽咽,“我以为你死了……”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她恨他的欺骗,又庆幸他还活着;羞于自己的背叛,更因他的绝情而满心委屈。
萧伯梁的声音却冷:“娘娘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季昭寰僵在原地。她看着自己一身嫁衣,再看看他染血的铠甲,突然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滚了下来。
季昭寰从袖中掏出那枚虎符,她的手在发抖,却死死攥着。她高高举起铜符,红着眼睛冲殿外喊道:“虎符在此,众将士听令!”
没有人回应。殿外一片死寂。
季昭寰难以置信,回头看向季青妩,眼神里满是责备。季青妩脸色瞬间惨白,慌乱地摇头。怎么会......
“这虎符自然是真的。”萧伯梁慢悠悠走到季昭寰身旁,手指轻轻抚过虎符上的纹路,道:“这印记,还是我亲手刻上去的。”
“虎符在此,众将士听令!”季昭寰又喊了一遍。
季昭寰晃了晃虎符,心中的愤怒一点点升腾。她举着虎符就往殿外冲。
萧伯梁缓步跟出来,沉声道:“娘娘的仪容,岂是你们能窥视的?”
瞬间,殿外所有禁卫整齐划一地转身,面朝宫墙,低下头去。
季昭寰愣住了。她看着萧伯梁含笑的侧脸,眼泪夺眶而出:“萧伯梁,你骗我……”
“娘娘当真以为,这么个小玩意能调兵?”萧伯梁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虎符。
“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将铜符随手一抛,虎符在空中转了一圈,撞到殿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好得很……”季昭寰气极反笑,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原本精心设计的所有,全是笑话。
她突然挺直了腰,抬手擦了把脸,说道,“妹妹,帮姐姐整理仪容。”她声音沙哑,却格外平静。
季青妩红着眼眶替长姐理好散乱的发髻,季昭寰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痕,轻声哄道:“傻丫头,哭什么 。”
说罢,季昭寰转身,稳稳走回殿内,端端正正地在正位的凤椅上坐好。嫁衣上的金凤虽然残破,却依旧昂着头,仿佛随时能展翅高飞。
季昭寰端坐在正位上,即便嫁衣残破,也无损她的仪态。她轻轻抬了抬下巴,声音平静得像是真的在训诫不懂规矩的臣子:
“萧大将军,本宫如今是皇妃,不便与外男独处。若将军还懂些礼数,就该退下。”
萧伯梁静静站着,看着季昭寰,目光深不见底。他忽然走近几步,行礼姿势挑不出一点毛病:“季大小姐果然端庄知礼。只是眼下…娘娘身为阶下囚,这些规矩……”
“阶下囚?”季昭寰打断他,“只有陛下能定夺本宫的生死。”
“我自然不会让你死。”萧伯梁的声音突然放柔,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孩子,“只是这尊荣,娘娘怕是无福消受了。”
季昭寰抬头,眼圈瞬间泛红:“萧伯梁,我们也曾真心…… 好过一场,何必这般绝情?”
“绝情?” 萧伯梁垂眸,轻声道:“萧某心中,自有情义。只可惜……”
季昭寰从凤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萧伯梁跟前,仰起脸直视他。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声音又轻又柔:“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可将军太狠心了…… 是你先抛弃了我……”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也不擦,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萧伯梁看着她的眼神动了动:“娘娘这话……”
“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季昭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抹去眼泪,“我现在是陛下的人,自然该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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