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笑了，”她极力镇定，“杜公子待人宽厚，怎么会有人……”
“宽厚？”萧承突然笑了，笑里却没有半分温度，“但愿如此。”
杜玉衡突然睁眼：“萧承！”
马车剧烈颠簸，季青妩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萧承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稳稳扶住杜玉衡。
“小心。”他在她耳畔低语，“路、还长着呢。”
季青妩慌忙挣开他的怀抱，却瞥见杜玉衡正死死盯着萧承扣在她腰间的手。
杜玉衡眼底闪过的阴鸷，是她从未见过的。
太医署近在眼前。
“到了。”
萧承先下车，伸手要扶她。
季青妩侧身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太医迎出来，看到杜玉衡的伤势后，脸色大变：“肋骨断了，得马上接骨！”
“有劳了。”杜玉衡虚弱一笑，路过季青妩时，温柔道：“别担心，等我。”
萧承似有所觉，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季小姐，”他突然开口，“借一步说话。”
不由分说地，萧承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回廊拐角。
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盖过了她的惊呼声。
“你做什么 ——”
话音未落，萧承已经将她抵在朱漆柱上。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手捏住她下巴。
“听着，”他声音压得极低，“杜玉衡不是你以为的温润公子。离他远点，否则下次摔断的就不只是肋骨。”
“你这是威胁我？”
“不，”萧承忽然笑了，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我是在救你。”
“你是在骗我！”
季青妩一把甩开萧承的手，转身冲进屋内，将萧承阴鸷的目光关在门外。
杜玉衡躺在榻上，脸色苍白，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太医刚为他接好断骨，此刻他虚弱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季青妩快步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头。
“疼吗？”她低声问。
杜玉衡微微摇头，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可随即因牵动伤口，嘴角又紧紧抿起。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季青妩没有抽回手，反而回握了过去。
她又拿起一旁的帕子，仔细为他拭去额角的汗珠，又倒了杯温水，小心托住他的后颈，喂他喝下。
杜玉衡喉结滚动，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欲言又止。
屋内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杜玉衡耳尖渐渐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
季青妩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杜玉衡睫毛颤了颤，终于抬眸看向她，温柔又忐忑，
他张了张口，声音极低：“阿妩…… 你愿不愿意…… 嫁给我？”
话一出口，他的脸瞬间涨红，连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却仍固执地望着她，等一个答案。
季青妩怔住，心跳骤然乱了。
事情进展太快了。
五个月前，
她还在费尽心思接近这位杜家嫡子，
想借杜家的权势庇护季家。
可当下，
杜家前途未卜，
萧承又在一旁步步紧逼。
若她应下这婚事，会不会将季家卷入更深的漩涡？
她陷入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季青妩低着头，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我……我……”
杜玉衡见她这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却仍柔声道：“不急，我可以等。”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像是怕惊着她一样。
季青妩心头一软，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不是不愿意…… 只是，这事得听父亲的。”
杜玉衡先是一怔，随后惊喜涌上眼底，猛地抬头看她，苍白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他急切地伸手去握她的指尖，唇角忍不住上扬：“那我去求季伯父，我——”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
萧承冷着脸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季青妩下意识想抽回手，可杜玉衡却握得更紧了。他指节微微发白，甚至牵动了伤处，却仍不肯松开，只是抬眼看向萧承，眼神平静而坚定。
屋内空气凝滞了。
萧承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嘴角却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缓步走近，靴底踏在青砖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
“杜公子伤得不轻，怎么还有力气拉着小姑娘的手不放？”
他语气轻佻，目光却阴沉得骇人，直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季青妩耳尖一热，要抽回手，却被杜玉衡握得更紧。他指节微微发白，显然牵动了伤处，却仍固执地不肯松开。
“萧少将军见笑了。”
杜玉衡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这时季三匆匆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二小姐，大小姐让奴才来接您回府。”
季青妩轻轻挣了挣手：“杜公子，我该回去了。”
杜玉衡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勾，这才不舍地松开：“改日......记得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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