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秽力翻涌的咕嘟声,还有石柱上被缚修士微弱的喘息声,在这寂静里被骤然放大。三个黑袍修士同时转身,手中法器亮起暗沉的光,锁定甬道方向。
凌栖迟和闻厌从阴影里走出来。
没有犹豫,也没有惊慌。既已被识破,再藏无益。
凌栖迟抬手揭下兜帽,千幻面下的那张脸平平无奇,眼神却锐得像刚磨过的刀。闻厌站在她身侧半步,剑未出鞘,周身却已浮起一层无形的剑气屏障,将弥漫过来的暗红雾气无声绞碎。
“百里公子好眼力。”凌栖迟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隔着这么远,都能认出我这张路人脸。”
百里骁笑了。
那笑容温温和和,像三月春风,可眼底却结着腊月的冰。他目光在凌栖迟脸上停了一瞬,又转向闻厌:“这位道友身上的剑气,整个碎星渊也找不出第二份——漱剑山‘十里桂香’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
闻厌没接话,只冷冷看着他。
“二位既然来了,便是客。”百里骁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坐下喝杯茶?我这儿的‘血髓茶’,滋味独特,在外头可喝不到。”
他说话时,那三个黑袍修士已悄然移动位置,呈扇形围拢,封死了通往甬道的退路。
凌栖迟扫了眼血池上方那道光柱。淡金色的灵光还在不断被抽取,顺着光柱上升,汇入洞顶阵法。石柱上被划破手腕的修士脸色已灰败如死人,气息微弱得随时会断。
“喝茶就不必了。”她说着,从储物戒里摸出个小瓷瓶,在手里掂了掂,“我这儿有点新调的‘醒神散’,百里公子要不要尝尝?专治装神弄鬼、胡言乱语。”
百里骁笑容淡了些:“林姑娘说话真风趣。”
“比不上百里公子。”凌栖迟指尖摩挲着瓷瓶,“拿活人炼药,抽魂夺魄,这等‘风趣’,我可学不来。”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瓷瓶激射而出,却不是砸向百里骁,而是直奔血池上方那道光柱!
几乎同时,闻厌动了。
剑未出鞘,剑气已至。清冽的桂香剑气如冰河倒卷,横扫向最近的两个黑袍修士。那两人仓促祭出法器抵挡,却被剑气中那股强行拉扯回忆的诡异力量扰得心神一滞,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半拍,够了。
瓷瓶撞上光柱,“砰”地炸开。瓶中装的不是什么“醒神散”,而是她昨晚特制的“蚀金水”——用丹火反复淬炼的至阳药液,专破阴秽阵法。
嗤——
暗红光柱被金色药液泼中,表面瞬间腾起大团白烟,光柱剧烈波动,抽取灵光的速度骤减。血池中秽力翻涌,发出愤怒的嘶鸣。
“找死!”百里骁眼神一冷,袖中滑出一柄通体漆黑的折扇,扇骨泛着金属冷光。他手腕一翻,扇面展开,三道暗红色风刃无声斩出,直取凌栖迟面门、咽喉、心口!
凌栖迟不退反进,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游鱼般滑开。风刃擦着衣角掠过,在后方岩壁上留下三道深痕,石屑纷飞。她左手在袖中一捻,三张符箓已扣在指尖。
“疾!”
符光炸开,却不是攻击符——而是“幻雾符”、“迷踪符”、“回声符”。浓白的雾气瞬间充斥半个岩洞,遮蔽视线;地面阵法纹路扭曲变幻,方位错乱;四面八方传来重重叠叠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真假难辨。
三个黑袍修士顿时乱了阵脚,手中法器乱挥,却不知该攻向何处。
闻厌抓住机会,剑终于出鞘。
剑光清冷如月下寒潭,在雾中一闪而逝。一名黑袍修士闷哼一声,手中法器“铛”地脱手飞出,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另一人慌忙后退,却被雾气中突然探出的剑气划破手臂,伤口处迅速凝结暗红冰晶——是蚀灵幽咒的反噬。
“雕虫小技。”百里骁冷笑,折扇一合,扇尖在虚空连点数下。
每点一下,就有一枚暗红色符文浮现,悬浮空中,连成一片。符文亮起,雾气和幻象如遇骄阳的冰雪,迅速消融。不过两三息,岩洞内景象重新清晰。
但就这两三息,凌栖迟已不在原地。
她身形如鬼魅,借着雾气掩护,已潜到血池边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巴掌长的丹火小刀——是她平时修剪灵药用的,此刻刀刃上燃着金红色火焰,纯粹灼热。
刀光一闪。
不是斩向人,而是斩向池边一根连接血池的暗红管道。
嗤啦——
管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粘稠的秽力液体,溅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血池翻涌更剧,光柱又黯淡一分。
“你!”百里骁脸色终于变了。
他折扇一挥,扇骨间射出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毒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淬了剧毒。毒针如暴雨罩向凌栖迟周身大穴。
凌栖迟来不及闪避,索性不闪。她左手一翻,掌心多了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小镜——是凌衍给的护身法宝之一。镜面亮起清光,毒针撞上光幕,纷纷被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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