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沈苑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及反应,便见宜阳向着沈苑苍白的脸上掴了一掌,沈苑既无躲避也不惊讶,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而宜阳似是还不足以宣泄满腔怒火一般,扬手又要一掌掴去,只是此次众人已然回过神来,自然上前劝阻。
姜颂动作最快,一把攥住宜阳手腕,令其动弹不得,冷声威吓道:“你觉得骂人不对,可你偏爱骂人。你觉得打人不对,又随便动手打人,才是真的欠教训。”
宜阳的手腕被姜颂越攥越紧,仿佛只要再稍稍加一点力道,她的手便要被折断了。姜颂此刻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敢废掉自己这只手,只消自己再稍稍激怒姜颂一下,这只手是决计保不住了。
宜阳心里明白得很,故而立马软了口吻,向姜颐求救道:“太后,今日是宜阳冒失,殿前失仪,宜阳愿意回府静思七日,求太后看在兄长的份上,宽恕宜阳吧。”
姜颐正怕宜阳不肯退让,将此事闹大,不好收场,如今见她示弱,自然满口答应,忙叫姜颂松开了宜阳的手。果真是行宫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昭武校尉,若宜阳求饶再晚一刻,只怕那只手便是仅仅被姜颂攥着也会被攥碎骨头了。
最后这场闹剧就那么不了了之地收了尾,宜阳偃旗息鼓,讪讪离宫回了自己的公主府邸,而姜颖见没了倚仗,便也老老实实缩到二姐姜颐身后,娇娇弱弱诉几句委屈,似乎只要姜颂站在这儿不发话,也没人敢再提她和姜顺打人之事了。
回仙居殿的路上,姜颂仍旧没什么多话的心思,只管闷头走路,姜顺只当她是为了今日的委屈不平,上前问道:“三妹还在想方才之事?是仍觉得心中郁郁吗?”
姜颂驻足,摇了摇头道:“我是觉得有些冒失,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若是宜阳存了报复之心,岂不是个隐患?”
姜顺轻嗤一声道:“宜阳本就心性歹毒,若是此番忍下了,她只当你软弱可欺,反会变本加厉。你今日震一震她,她倒胆怯,不敢招惹你了。”
“我倒不怕她招惹我,只怕她记在旁人头上,或是姐姐们,或是,她的驸马。”
这是姜颂心底的话,横竖她一个人,要打要拼,要生要死,皆由得她去,可若是因她之故,连累了旁人,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事了。
“驸马为了帮我们澄清真相,遭了宜阳掌掴,这尚且是在宫里,在外人面前,都不给他留一丝颜面,若是回了公主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姜顺闻言不由长叹一声,“也是冤孽,沈公子昔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满腔报国热血,一朝被宜阳看上,硬逼着他作了驸马,如今瞧着形如枯槁,真是叫人惋惜。”
见姜颂沉思不言,姜顺以为她心中难过,便又劝道:“都说人命天定,我从前只想着,怎么偏偏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好。可如今看你化险为夷,又觉得上天,到底还是厚待我的。许来日里,那沈公子,也能有枯木逢春的一日罢了。”
姜颂点了点头,随着姜顺一道回了仙居殿中坐了半晌歇息。不多久,外间来人通传,说是护国公将侍奉姜颂的红襄送了来,又带着姜颂旧日里的一应物件,一道送入仙居殿。
姜顺忙将人让了进来,须知这仙居殿是后妃所居,本是不许外臣入内的,可如今是姜颐临朝,小皇帝不过六七岁,并无后妃,倒也没那么避讳,便径直将傅溦一行,请到了殿中。
傅溦一步踏入仙居殿中,同姜顺也无甚寒暄,便开门见山道:“听闻今日顾太医前来请脉,为何不见其身影?”
姜顺一面将红襄等安置妥当,一面答了傅溦的话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应该很快便到了。”
傅溦点点头,接口道:“曾为阿鹰诊脉的吴府医曾言,阿鹰身上的伤病错综复杂,非他所能医治,臣实在担忧。今日顾太医诊脉,请允臣在此知悉结果。”
姜顺点头应允,一时殿内又归于沉寂,他们三人都是内敛的性子,没什么事情,也不知拿什么话头寒暄,故而都沉默着,而仆婢们见主子都不开口,自然也都闭紧了嘴。如此的静谧是直到顾太医到来之时,才得打破。
这顾太医瞧着年岁不大,看上去三十出头,一派儒雅随和的从容姿态,十分稳重。可他甫一搭上姜颂的手腕,便锁起了眉头,过后又细细检查了姜颂的脑袋、眼睛等身上多处,问了受伤与治疗的经历,姜颂能答则答,答不上的也只能据实以告,自己不记得了。
至最后,那顾太医脑门上已是一头的急汗,长舒了几口气,才敢开口说话,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听殿下所言,殿下身上,有刀伤、箭伤十余处,余下小伤口的数目不计,有致命之危的便有三处。依臣判断,殿下身上留有余毒多种,甚至有臣不曾见识过的毒种。殿下大难不死,怕是真有神佛庇佑啊。”
姜颂虽说对顾太医之言也是心存忧虑,到底还算镇定,攥了攥拳,活动了一圈手腕,又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并没他说得那么差,尚在思索间,便听得姜顺忍不住大哭起来,近乎不能喘息,钧瑶上前安抚,可她也是泪落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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