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王助理那尖利刺耳的骂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紧接着,是更加气急败坏、却强行压低的咆哮:“你!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里等着!不准乱动!我这就去请示夫人!”
脚步声嗒嗒嗒地远去,带着一股恨不得踩碎地板的狠劲。
房间里,陆墨染脸上的慌乱和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台冒着余烟、彻底报废的咖啡机,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请示夫人?
很好。
正合她意。
她需要让更多的人“见证”陆玲珑带给她的这份“厄运”,是如何一次次精准地、离奇地作用在陆玲珑自己的利益相关物上。每一次“意外”,都是钉向那诡异真相的一枚钉子。
她走到沙发边,并没有碰那套送来的廉价衣服,而是就那样站着,湿衣贴着的冰冷感让她的大脑异常清醒。她在脑中飞速复盘并推演。
咖啡机的报废,证实了“反弹”规则的绝对性。但这次反弹似乎更“智能”了一些——它没有直接作用于陆玲珑本人(比如让她再次摔跤),而是精准地损坏了属于陆家、且由陆玲珑一方负责管理的财物。
这是规则的进化?还是根据“厄运贴”本身性质的不同,反弹的表现形式也不同?
如果下一次,陆玲珑兑换的不是这种制造小意外的道具,而是更恶毒、更具直接攻击性的东西呢?反弹又会以何种形式呈现?
危险,但也……充满了可供操作的空间。
陆墨染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眼底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猎物,她已经摸清了猎枪的扳机在哪,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引导猎人朝她自己开枪。
走廊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门被猛地推开。
王助理率先冲了进来,脸色铁青,指着吧台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夫人!您看!您看看!这可是意大利进口的最新款!就这么让她给弄坏了!”
跟在王助理身后进来的,正是陆母林婉如。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缎面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云。她先是嫌恶地扫了一眼浑身湿透、站在房间中央的陆墨染,那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然后才将目光投向一片狼藉的吧台。
看到那台明显已经烧毁、还沾着冰水的咖啡机,林婉如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开口,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陆墨染,“一回来就惹祸?这家里什么东西是你能随便碰的?手怎么那么贱!”
没有任何询问缘由,没有任何关心她是否受伤,劈头盖脸就是定罪和羞辱。
陆墨染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深处的冷嘲,再抬眼时,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无措和委屈,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有点渴,想看看有没有水……那个冰桶,它自己突然就断了,水泼上去,咖啡机就冒烟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解释得语无伦次,甚至刻意带上了一点乡下口音,显得更加怯懦和上不得台面。
“自己断了?”林婉如显然不信,语气更加严厉,“东西好好的放在那里,怎么会自己断?分明就是你毛手毛脚!跟你那个……”她似乎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但又硬生生止住,只是脸上的厌恶更浓,“真是晦气!一回来就没好事!”
王助理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夫人,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心里不平衡,拿东西撒气!这种损坏,必须从她以后的生活费里扣!”
陆墨染心底冷笑,很好,火力成功被吸引到了“她故意损坏”和“赔偿”这个问题上,完全没人去深思“冰桶支架为何会齐根断裂”这个更诡异的点。
“扣!当然要扣!”林婉如没好气地道,“以后她的用度,一律减半!真是……玲珑那边还躺着动不了,这里又……”她越说越烦,挥挥手,像是要赶走苍蝇,“王助理,赶紧把这里收拾了!看着就心烦!”
她再次瞪向陆墨染,命令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换好衣服马上到玲珑房间去!给她道歉!要不是因为你,她能摔成那样吗?”
让她去给陆玲珑道歉?
因为陆玲珑自己设计害人却惨遭反弹?
陆墨染几乎要笑出声。
但她脸上却露出一丝挣扎和害怕,小声嗫嚅:“去……去妹妹房间吗?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去就去!磨蹭什么!”林婉如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污染她的空气。
王助理得意又解气地瞥了陆墨染一眼,赶紧招呼佣人进来清理吧台,自己也跟着林婉如出去了。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陆墨染站在原地,脸上那点怯懦和害怕瞬间蒸发,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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