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的铃声像是解除了一道紧绷的咒语,潮城卫校的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桌椅碰撞声汇成一股洪流,涌向各个出口。
持续一上午的紧张学习暂时画上句号,学生们脸上带着或疲惫或解脱的神情,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午餐的去处或下午的安排。
詹晓阳迅速收拾好桌面上摊开的《生理学》笔记,那上面已经布满了清晨在青龙古庙背诵时留下的各种颜色的划线和批注。
他感到太阳穴有些微微发胀,这是高强度记忆后的正常反应,但心里却是踏实的。计划的第一步,算是稳稳地迈出去了。
他抬眼在人群中搜寻,很快看到了正和几个女生边说边笑往外走的刘小惠。他快步挤过去,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小惠。”詹晓阳继续说道,“中午你跟她们一起吧,我自行去出租屋眯一会儿,顺便等黄叔陈姨他们来,我交代他们几句话。傍晚放学后我们再一起去摊位上找他们,顺便给他们结下账。”
“好的,那你记得吃饭。”刘小惠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晓阳,怎么样?早上有没有去背诵资料。如何?”
“还行,在青龙庙那边背了一早上《生理学》,感觉脑子都快塞满了。”詹晓阳笑了笑。
刘小惠是知道,詹晓阳在外面的鹅肉摊生意要照顾,她机灵地点点头,眼神里透着理解:“放心吧,晓阳,你去忙你的。不用惦记我。”
“乖老婆,谢谢你,下午见。”詹晓阳的声音像蚊子,只有刘小惠能听着。
当着这么多同学在,刘小惠不好懊恼,她白了白眼,比了个“OK”的手势,“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事。”
简单交代完毕,詹晓阳便逆着人流,快步向校门外走去。他没有直接回租住的小屋,而是先绕到学校附近那座熟悉的石桥边。桥头一带,各种小吃摊林立,烟火气十足。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卖盒饭的摊子前,要了一份最普通的、一荤两素三块钱的快餐。站着三下五除二地扒完,米饭和菜肴的味道说不上多好,但能快速填饱肚子,对他来说效率最重要。
解决完午餐,他又到斜对面的书店里要给他大舅打电话。
“大舅好,我是晓阳,您吃过午饭没。”电话一通詹晓阳先声夺人。
“晓阳啊,正在吃呢。怎么样,学校快考试放假了吧。”大舅应声问道。
“还有10来天吧,现在准备复习了。”詹晓阳接着说,“大舅,我长话短说,……”
“白瓷餐具样品我收到了,昨天去市场展示了一下,反映还挺好的。我想麻烦您后天一早,安排人捎一百套给我,我出租屋只能放下这么多,告诉司机还是在桥头汇合。”詹晓阳一口气说完。
“行,没问题,我给你安排好。学习重要,你不要把重心放在小买卖上,记住没!”舅舅语重心长地说。
“收到,舅舅,那餐具的钱我是交给司机还是回家过年时再给你。还有舅舅,你这库存的白瓷餐具我全要了,你得给我留好了,不能卖给别人啊,我有大用。”
“都要?小子,除了个别烂盒子外,起码有上千盒呀。”舅舅惊讶的说。
“反正你都给我留着,好了,不说了,电话费贵,您好好吃饭吧。”詹晓阳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留舅舅在电话那头凌乱。
“丑小子,长能耐了哈,上千盒几万块钱说留就要留着,你还是个小屁孩呢!”舅舅嘟囔着说。
打完电话,詹晓阳才走向那条熟悉的、通往出租屋的狭窄巷子。正午的阳光勉强透过密集的“握手楼”缝隙,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去浅浅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混合着霉味和各家各户饭菜味的气息。用钥匙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屋不过十来个平方,陈设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齐。一张床、一张旧桌子、一把椅子,墙角堆放着一些装鹅肉的塑料箱和杂物,这就是他在这个城市的临时栖身之所。
詹晓阳把书包扔在床上,自己也和衣躺下。他需要抓紧时间眯一会儿。上午的脑力消耗巨大,下午还要应对摊位的交接事宜,晚上更有高强度的夜读,不补充点精力不行。
他定了闹钟,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昨天没带闹钟差点在这睡过了头。
巷子里的嘈杂声、隔壁的电视声隐约可闻,但他太累了,意识很快模糊起来,沉入短暂的黑暗。
一小时后,闹钟准时响起。詹晓阳一个激灵坐起身,用冷水扑了把脸,精神恢复了不少。他计算着时间,陈姨、黄爸爸他们应该快到了。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心里默默梳理着等下要交代的事情。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先是陈姨那爽利的大嗓门,接着是建国叔和梅姐的声音。詹晓阳起身打开门。
“晓阳,你中午在这休息呀”陈姨一进门就关切地问。
“是的,方便跟你们聊几句话。”詹晓阳说道,“你们的摊位点找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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