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2日
又走过一段漫长的路。
滇缅前线的树木长得十分茂密。
我们在乡间的土路上行进了一整天。
该死的日本飞机在天空上转个不停,看见有人走动就下来扫射。
树林中树枝茂密,光线斑驳,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前方的道路。
我们紧跟着前方运送物资的民夫队伍,小心翼翼地在一人高的草丛中穿行。这些民夫们大多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他们身上穿着朴素的衣裳,脚下蹬着草鞋,每个人都肩负着几十斤重的扁担,艰难地迈着步子。
这些勤劳的农民们,或许就在几天前,还在家里辛勤地耕种着自己的土地,过着平凡而又充实的生活。然而,战争的爆发却让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农具,挑起沉甸甸的扁担,踏上支援前方的道路。
他们的步伐虽然有些蹒跚,但步伐却显得坚定有力。在这漫长的路途中,他们没有丝毫怨言,默默地承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
我与他们其中的几人进行了交谈,询问他们的情况。
我:“你们为什么来当民夫呢?”
民夫一脸无奈地回答道:“我们本来只是普通的农民,每天都在家里耕种土地。可是有一天,乡里突然传来了通知,说是要征集力夫。于是,有人就在村口把那份征集力夫的告示大声念了一遍。”
“半夜里,我们家的门突然被人猛烈地敲响,原来是里长带着一群差役找上门来了。他们不由分说地把我们从床上拉起来,然后就像押解犯人一样,把我们带到了乡里。就这样,我们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民夫。”
我:“那你们为什么不跑呢?”
民夫回答:“带队的长官都带着枪呢,谁要是敢跑,就会被打死。”
我:“你们的任务重不重?”
民夫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回答道:“这挑的东西啊,其实真不算重。您瞧瞧,我在家里干活的时候,挑的可比这重多啦!这点重量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啥。而且上头也挺照顾我们的,每隔十里路就让我们休息一会儿。这样一来,一天下来也不会觉得特别累。就是吧……”
他稍稍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就是有点想家,想家里的老婆孩子。”
我从旁边民夫中带队的士官了解到,这些民夫都是有工资的,一天可以领100法币。
这实在是太少了,简直可以说没有。
但我询问的那名士官很无所谓地说道:“他们有钱可以拿已经很好了,其他部队都是拉的壮丁运弹药,根本不发钱。”
我们走了半天,就来到了怒江。
通过一座用绳子编织起来的桥梁,我正式进入战区了。
因为靠近河流,又经常下雨。
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沉甸甸的,湿度也异常高,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水下的世界。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与那厚重的湿气作斗争,让人感到有些吃力。
我对这种湿漉漉的环境实在是太不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就像一个巨大的水幕,将我紧紧地包裹起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在这陌生的环境中艰难地挣扎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那无尽的湿气淹没。
战区的土路已经被日本飞机炸的稀烂,我们只能继续在小路上行进。
这些小路真的是狭窄泥泞,我一脚下去,军靴就陷入路中央了。刚刚走了二十里路,我的鞋子就坏了。
旁边好心的民夫们给了我一双稻草编制的鞋子。
我指着他们挑着的担子,那里有成堆的布鞋:“你们为什么不穿那些鞋呢?”
“不不不。”民夫们赶紧拒绝道:“私自拿东西是要枪毙的。”
当到达游击纵队的营地的时候,我的衣服已经被树枝划成了布条。长期没有打理卫生,导致我现在跟野人没有区别。
当看到前方还有交火声的阵地,我甚至没有害怕,而是只有一个念头。
谢天谢地,我终于到了。
10月13日
我终于见到了这位一直在战报中被反复念叨的师长,那个叫许粟的军官。
他年仅 28 岁,但岁月似乎在他的面庞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为苍老。他的皮肤略显粗糙,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感。
与他的重庆同行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并没有选择那些面料舒适却根本不适应战场的昂贵衣料。相反,他身着一套普通士兵们的短袖军装,这套军装虽然略显陈旧,却透露出一种朴实和坚韧。
他的腰间挂着一把毛瑟手枪,枪盒上沾染着一些已经洗不掉的血渍。这把手枪或许已经陪伴他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成为他在战场上的得力伙伴。
我和他握了握手,那是一双像是最粗糙的麻绳编织起来的手掌,手掌抽离的时候,摩擦的我的手心十分疼痛。
他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对他因为战事紧张没有前去迎接表示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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